就在刘桢还在外边努力坑钱赈灾的时候,咸阳城天子脚下,依旧每天发生着大大小小的事情,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近来孟家与郭家的婚事了。
事情的起因,乃是刘槿的生辰。
刘槿如今也快十五了,又已经封王,照理说成了婚便算成年,可以到封地去了,刘远从前就不太喜欢这个儿子,不过亲爹总归是亲爹,再不喜欢也不可能苛待他,看着儿子现在从一个内向寡言的孩子成长为腼腆羞涩的少年,又想起他没了母亲,亲妹妹还远嫁匈奴,就有意为他寻觅一桩好婚事。
平心而论,刘远在帮儿子挑选妻子的眼光上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当时刘楠妻子的人选,刘远没有接受刘桢或张氏提议的人选,独独选择了身世背景毫无出奇之处的范氏,但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却是最好的,如今刘楠与范氏感情融洽,鹣鲽情深,其中未尝没有刘老爹的功劳。
所以现在刘远为刘槿选的妻子,是御史大夫孟行的幼女,孟行性情耿直,孟家家风严谨,孟氏女幼承庭训,婉约淑慎,这样的女子,自然不会是那等不知轻重,喜欢无事生非的人,以刘槿的性格,二人肯定也会是琴瑟和鸣的一对,而且刘槿是亲眼见过孟氏女的,孟氏的长相不像父亲那般有碍观瞻,反倒更像母亲多一些,虽说谈不上貌美倾城,也足称清秀了。
就算刘槿的性情再迟钝,也能看出老爹是确确实实在为他打算的,心中自然感激不已,他性情平和,对张皇后的死虽然伤心,却不像姐姐刘婉那般一直心怀怨恨。说到底,一个是母,一个是父,父亲原本并没有杀了母亲的心思,事情发展到那等田地,只能说造化弄人。
解决了刘槿的婚事,刘远心情大好,就将目光落在刘桐身上。
刘桐如今自然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过刘远对这个聪明的儿子喜爱有加,又觉得刘桐母家不显,跟其他儿子一比,未免显得过于单薄了一些,便找来郭殊,想撮合一桩婚事,让郭家二子,也就是郭质的弟弟,娶陶氏娘家的侄女。
陶氏出身南阳大族,当年也是因为战乱,才会下嫁宋留为妾,又因缘际会,得了刘远的青睐,她的娘家侄女,虽然比不上郭家,可也是大家之女,不算辱没了郭家。
陶家若与郭家联姻,身为陶氏之子,刘桐也算与郭家有了姻亲关系,刘远自忖一副慈父心肠,将三个儿子的将来都打点得妥妥当当,自然心满意足。
郭质知道之后,自然大加反对。
他现在已经知道张皇后的死十有八、九与陶氏脱不开关系,再加上刘桢被诬陷巫蛊的事情,太子一系迟早都要算这份总账的。
但他也明白,父亲的立场与自己稍有不同,即使刘楠被立为太子,郭质又即将成为驸马,郭殊本人也没有表现出对太子一系的任何亲近之意,甚至连整个郭家,从一开始千里迢迢跑来投奔刘远开始,就是保持了这种忠君的态度,也正因为这样,刘远才认为郭殊是忠心不二的直臣,对他分外满意。
郭质曾经将陶氏的嫌疑与郭殊透露一二,得到的答复却是此事陛下心中自有定论,无须我们为人臣子自作聪明,因为他的这种立场,使得郭质有许多事情都不敢和父亲商量,话说一半留一半,他反对这桩婚事的理由是长公主不喜欢陶氏,将来二弟娶了陶家妇,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妯娌,未免尴尬。
但这个理由简直不堪一击,郭殊就说了:“你与公主成亲之后,自然是要住在公主府的,一年到头能有几回在家里住?再说就算见面了,也得是陶家女来给公主行礼,要委屈也不是公主委屈,你何必操心这些没影的事情?公主大家风范,定不会是你说的这般心胸狭隘。”
郭质不得已,只得旧事重提:“阿父,我曾与你说过,张皇后之事,很可能与陶夫人有关,虽说现在还没有证据,但难保将来两边不会闹翻,到时候我郭家夹在中间,岂不是白白有了让小人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不明白父亲英明一世,何以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
郭殊叹了口气,对他解释道:“此事陛下已经定下来了,轮不到我们反对,更何况陛下正当盛年,你瞧着太子的位置稳当,难道就是真的稳当吗?”
郭质大吃一惊:“阿父,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很快便要迎娶公主了,往后我们郭家与公主太子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太子的位置有变,我们就不应该站在他们那边吗?”
郭殊道:“我道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谁知还是这般幼稚,我们郭家从一开始就是忠于陛下的,不是太子,也不是公主,只有陛下一人,陛下喜欢谁,想要立谁,我们听陛下的,而不是跟陛下作对,你知道吗?”
郭质尖锐地反问:“那么敢问阿父,如若将来陛下想要对太子不利,你是要让我离开长公主吗,还是要舍弃我这个儿子?”
假设姚氏还活着,那么这种时候她一定会出来打圆场,但很可惜,作为郭家的主母,她去得太早,而郭质又忽然被父亲的这番言论打懵了。
从前他也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郭殊的这种远见,始终坚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