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鞅变法起,秦国就逐渐摆脱穷秦的名声,成为西陲大国,二十年休养生息,使得秦国的国力足以和当时强横的魏齐抗衡,但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自那之后,秦朝在一次次的对外战争里取得胜利,同时也得到它国的割地与献金,财富就是这样一步步积累起来的,到了秦始皇时期,秦灭六国,把天下的财富都收归囊中,各国数之不尽的珍玩宝物流水般地流入秦王宫。
修陵寝,建长城,筑道路,这些都需要大笔大笔的金钱,饶是如此,据说秦王宫里依然布满了稀世的宝物,在皇帝的寝宫里,夜晚用来照明的,不是烛火,而是夜明珠,甚至听说连皇帝的床榻,也是一整块绝世无匹的青玉雕琢而成。即使这些传闻大都带了夸张的色彩,但是不难想象,聚集了天下财富于一身的咸阳,尤其是秦王宫,将是何等诱人的一块宝山!
财帛动人心,谁敢说自己不爱财,那是因为财物的分量没有大到足以让他们动心的地步,韩广不知道秦王宫里所有财富加起来究竟有多少,但他光是想想刘远所说的十分之一,就已经忍不住脸红心跳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韩广强自捺下激动的心情,迫使自己恢复平静。“原来豫王先于我们到达咸阳的这两天,都是在清点财物了?”
刘远道:“不错,秦王宫珍宝甚多,短短两日无法悉数清点,幸得秦王子婴相助,远手上已有全部财物的清单。”
韩广扬眉,先是仰头哈哈一笑,紧接着表情一敛,重重地拍了一□前桌案,大喝道:“豫王未免也太小看我韩某,区区一点财物也想拿来羞辱我!难道你以为就这么稍微挑拨一番,我就会中了你的计不成?!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立马就会有人将你押去见西楚霸王,届时别说十之一二,便是整座咸阳城,你也得乖乖交出来了!”
刘远听了他的威胁,不仅没有失色,反倒笑出声。
韩广有些恼怒:“有何可笑!”
刘远摇摇头,诚挚道:“燕王误会了,此非羞辱也!楚帝早已有言,先入咸阳者得其地,我得咸阳是名正言顺,但是秦王宫的财物,我却没有打算私吞!消灭秦朝非我一人之功,乃天下英雄之功,这咸阳城的财物,当然也不能由我独享。这秦王宫的财物,我自己一文不取,全数分作十余份,不单是燕王你,便是其余诸侯,我也会各自奉上一份,保证价值均等,相差不远,至于楚帝,既然他是天下共主,这财物里头,他自然拿的要多些,这也是应有的情理,还望燕王见谅!”
韩广冷笑:“莫非豫王想以此贿赂我等,让我等退兵?只怕你是打错主意了,如今西楚霸王一心想要拿下咸阳,没有入城,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远一笑:“这么说罢,我且问你一问,项羽入城,于他自然有好处,可于你又有何好处?若说地盘,你辽东离咸阳何止千里,中间隔着无数郡县,便是要占也不可能,若论财物,等到项羽入了城,这咸阳城的财物自然半数都要落入他的手中,更别说你远在辽东,鞭长莫及,势单力薄,便是赵歇张耳等人,只怕也不可能分到多少,而且以项羽对秦人的仇恨,说不定他还会一把火烧了秦王宫,于你又有何利?”
韩广的脸色阴晴不定,刘远的话正正说到他的心头上去了,他根本无法否认,实际上他对项羽也有诸多不满,话说当年明明他起义的时间还要比项羽早得多,结果现在却被一个后生小辈骑到头上,即使平日里表现得若无其事,但韩广这口气憋在心里也够久了。
刘远又道:“如今我要地,你们要财,我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韩广阴沉着脸沉默了半晌,道:“我又如何相信你所言不虚?”
一听这话,刘远就知道对方已经被说动了,他哑然失笑:“恕我直言,如今我只身入你营帐,难道这不就是最大的诚意吗?若我有意欺瞒,又何苦这般大费周章?财物清单悉数载于竹简,携带多有不便,此番我就没有随身带来,燕王可遣使者随我入城清点察看。”
没等韩广说话,他又加了句:“在来此之前,我已去见过代王与常山王,他们已答应此事,待将财物一分,他们就会退兵,且愿与我豫地结为同盟,同进退,共富贵,抗强敌。”
韩广睁大了眼睛,瞬间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抗强敌?现在秦朝都亡了,还有什么强敌可抗?除了西楚霸王,谁还能称为强敌啊!
韩广不是傻子,项羽的野心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心底自然有所担忧,如今他只恨自己悟得太晚,刘远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这次跟着项羽过来,自己一点好处都没得到,如果答应刘远的条件,反倒还更划算一些。
想他韩广也是诸侯王之一,干嘛要事事跟在项羽后面?
二人相对而坐,一者低头思忖,一者悠然自得。
少顷,韩广抬首,慢吞吞道:“我之表字遐光,不知豫王表字为何?”
刘远笑道:“巧了,我表字也有一遐,名遐方。”
父亲刘薪不曾为他取字,这个表字还是宋谐帮他起的。
双方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