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须仰赖他人鼻息?”
他今年不过五岁,却已经有了侃侃而谈的谋士风范,只不过稚嫩未褪的声音稍嫌可笑,刘槿他们显然已经习惯宋弘这样形于老成的发言,皆都见怪不怪。
孟行点点头,目光又转向其他人。
宋弘的小脸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郭质道:“我以为要接!”
孟行:“为何?”
郭质笑嘻嘻道:“因为先生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们啊!”
旁人纷纷忍俊不禁。
孟行是个不太会掩饰喜怒哀乐的,所以如果他赞同某个学生的意见,就算嘴上不说,也会通过拍大腿,击打书案,又或者其它动作来表达,刘桢他们久在孟行手下上课,早就对他的肢体语言摸熟了,但也只有郭质敢于直接说出来。
听到学生们的偷笑,孟行冷哼一声:“郭子璋,抄写二十遍!”
郭质的脸皮顿时垮了下来。
众人哄笑。
因为郭质的捣乱,原本要问的问题就没能继续进行下去了,孟行吩咐他们每人写一篇策论明日交上,等孟行前脚一走,后脚顿时一片哀嚎之声,
郭质收拾好手边的东西,抬头看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纵使我风仪不凡,你们也不必如此盯着我看吧?”
许绩忍不住对他饱以老拳:“若不是你,我们也不必写策论了,孟先生生性严肃,亏得你还敢捣乱!”
两人闹作一团,刘桢却叹了口气。
刘槿瞅着她:“阿姊为何叹气啊?”
刘桢摸摸他的脑袋:“我们只怕要搬家了。”
许绩耳朵忒尖,听见她的话,一边跟郭质玩闹,还能一边问:“为何要搬?”
刘桢道:“若是阿父他们要将颍川让出来,我们必然是要迁走的,只不过不知道搬往衡山还是南郡。”
许绩哎呀一声,停下玩闹的动作,揉揉额头,道:“那安家阿姊可怎么办?她已经嫁人了,难不成夫家肯让她跟我们一道走吗?”
他口中的安家阿姊,是指安正的女儿安泽。
刘桢也不确定:“应该会罢?”
安泽嫁的虽然是普通人家,但冲着如今安正的地位,夫家也不敢欺侮她,可若是他们全都走了,那就难说了。
郭质凑过来:“放心罢,若真要搬,阵仗一定不会小,刘郡守在颍川郡广施恩惠,泽被百姓,定然会有许多人跟着的!”
被郭质这么一说,大家想想也是,他们的年纪摆在这里,搬与不搬,本来就和他们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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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安正一起来的楚使很满意。
自从他来到阳翟之后,受到的就是最高级别的招待,得到的也是最高级别的待遇,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因为他是楚帝使者的缘故,但是这同时也表明了刘远向项羽臣服的态度,在听到对方接受册封和让地之后,楚使就笑着对刘远道:“王上真是深明大义,陛□□恤王上辛劳,让你不必急着迁居,只要在三个月内迁走即可!”
既然刘远已经接受豫王这个封号,楚使的称呼也就顺势从“郡守”改为“王上”。
迫人让地就算了,竟然还限期搬走?他这话说得很欠揍,但刘远却笑得很开心:“多谢陛□□恤下臣,但既然陛下有命,我等何敢拖延,请尊使回禀陛下,两月之内,我等必定悉数迁走!”
楚使吃了一惊,没想到刘远这么积极:“两月会不会过于仓促了?王上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刘远热情洋溢地握住楚使的手,表达了自己诚挚的问候和谢意:“此番多得尊使从中传话转圜,敝地招待不周,还望尊使回去之后,代远在西楚霸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手一挥,已经有人捧着一堆礼物奉上,还附赠美婢两名。
楚使感动极了,他觉得这位新封的豫王真是上道啊,他见了那么多路诸侯,就没见过一个像刘远这么识时务的人,对楚帝的旨意,不仅没有讨价还价,还二话不说就全盘接受下来了,这世道大家都倚仗武力为所欲为,拳头大说话的声音就大,像刘远这样占据三郡之地,还愿意让出来的人上哪里去找?更别说来这一趟,自己还满载而归!
“王上放心便是,我回去之后,定会为王上美言的!”楚使拍着胸脯保证道。
楚使没有虚言,他回去之后,果然就为刘远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实际上,不仅是项羽吃惊,连带给项羽出了这个缺德主意的范增也很吃惊,范增原本就是存着试探的心理,觉得刘远肯接受封王就不错了,项羽也觉得刘远不会轻易地让出颍川郡,谁知道刘远真的就那么听话地将到嘴的肉吐了出来。
项羽就对范增道:“刘远此人胆小怯懦,不是成大事的料,只怕亚父看走眼了。”
范增就道:“是与不是,还待分晓,只怕刘远不肯如期迁走,还要借故拖延哩!”
不过这次范增的料想是注定要落空了,因为刘远还真迫不及待准备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