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要拿来开刀的!”
宋谐叹了口气:“刘郡守不是这等人,你多虑了!”
不过现在董翳做出这等事,一旦刘远知道,那可就难说了。
话虽如此,他总想着多拖延一点时间,等到安正反应过来,说不定一切还来得及。
谁知道董翳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嗤笑道:“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了,只怕我那些部属如今早已将安正收拾了,只稍我将郡守府拿下,阳翟就是囊中之物,你现在若愿幡然悔悟,与我一道向章将军请罪,说不定还来得及!”
宋谐沉声道:“董翳,你怎的糊涂至此!秦君无道,天下反之,仅凭章邯一人,难道还能力挽狂澜?!如今秦廷阉宦当政,早已赏罚不明,你何必……呜呜!”
下面的话没能说出来,董翳已经命人将宋谐的嘴重新堵上,然后就准备破门而入。
结果这个时候,郡守府的大门却直接由里面打开了。
一名少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说是少女,倒不如说是女娃,对方不过*岁的年纪,一身茜红色的曲裾深衣,发色乌黑,越发衬得模样玉雪可爱。
只是此时对方可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庄重而严肃。
“来者何人?”声音虽然稚嫩,乍听惹人发笑,若是仔细辨别,却不难发现一股有别于年龄的沉稳。
董翳连下马都不屑,更勿论回答问题了,他嗤笑道:“偌大郡守府难道已跑得空无一人,竟要一个小小女子来守门?”
刘桢道:“我乃刘远长女刘桢,阁下可是董监御史?”
董翳:“是又如何?”
刘桢:“我有一言,事关监御史性命前途,还请监御史一听。”
“讲。”董翳挑起眉毛。
他刚降刘远不久,虽则听过刘桢在刘远面前分量颇重,却也压根没把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只因他早就得知,郡守府充其量只有几个兵士把守,自己这一行人进去无异于虎入羊群,根本不会遇到任何阻碍,所以才不急着进去。
刘桢缓缓道:“董监御史,听说你本是晋国太史董狐之后,是也不是?”
董翳:“不错。”
谁知刘桢一言不发,竟然拱手朝他深深一拜。
饶是董翳再有思想准备,觉得刘远一干家眷眼下只有哭泣求饶一途,也绝对料想不到对方会先问他祖宗,然后又对他行礼。
董翳就嗤笑:“你这是在向我求饶,让我饶你们一命?”
“非也!”刘桢肃容道,“昔年董太史秉笔直书,不讳不美,青史垂名,流芳千载,纵然我辈今闻,亦心向往之,恨不能直面董太史,大拜以示景仰。可惜桢晚生数百年,未能得见太史真容,如今见到太史后人,亦当有此一礼!”
董翳微微动容。
作为名人的后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褒奖崇拜自己祖先的,董翳当然也不例外,他的神情微微柔和一些,道:“想不到你这小女子倒是晓礼。”
刘桢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监御史为我解惑。”
因她先前的行为,董翳倒是对她多了几分耐心,闻言便道:“说罢。”
刘桢道:“监御史既是董太史后人,便知史官之笔不虚美,不隐恶,不匿过,不掩善。然而监御史先降秦,后反刘,可曾想过百年之后,史书又当如何说你?”
不待董翳接话,她又续道:“想必史书定会如此说:董翳,晋国太史董狐之后,随章邯东征,奉其命南下取颍川,败于阳翟城外,降刘。后趁颍川郡守刘远南下,复又反刘,率叛部挟宋谐,据郡守府。惜董狐书法不隐,名贯千古,终有不肖子孙一二,未能承其英名,落于下乘!”
数十人携带刀枪,居高临下,顷刻就能取其性命,刘桢却依旧不慌不忙,面色平静,一字一顿地念出以上这些话。
宋谐嘴巴被堵住没法说话,心里不免暗暗叹息,他已经猜到刘桢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可惜这出缓兵之计未必能奏效,可惜刘桢这般聪慧却不是男儿,否则刘远何愁后继无人,更可惜的是,如果安正那边不能及时脱身并赶到的话,他们今天就都要折在这里了。
董翳先是听出了一身冷汗,刘桢字字如刀,直如史书就在眼前一般,字字都戳在他的心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小小年纪竟然与我玩弄心计,我今日便要送你上黄泉路,看你到何处去卖弄口舌!”
刘桢大声道:“监御史大谬!你明明知道我所说的这些话,全都有可能成真,我非是在骂你,而是在救你!暴秦命数当尽,再僵持下去,也只能与它一道陪葬,监御史何苦执迷不悟?!你反秦降刘已是大功,它日秦朝灭亡,新朝建立,不管新君为谁,监御史所言所行,必然能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你为何放着功臣不当,非要去当那助纣为虐的奸臣?!”
小女孩拔高了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竟有种尖利的感觉。
乱世之中,胜者为王,是非观念本来就被边缘化,刘桢虽然说得大义凛然,连自己差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