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名职位绕得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刘桢却都听明白了。
“阿父,那功曹应是有意让你当上治狱吏的吧?”
刘远挑眉:“怎讲?”
刘桢:“你是亭长的下属,亭长却得罪了功曹,功曹讨厌他,便换了你,是也不是?”
刘远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然也,我家阿桢可真聪明!”
这么一解释,张氏也听明白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好让你与萧氏反面成仇?良人,那功曹分明不是看重你,而是想挑拨离间!”
刘远点点头,又夹了一个肉丸子,满不在乎:“是啊!”
张氏立刻没了喜悦,变得忧心忡忡:“萧氏横霸乡里,你纵是当了县里的吏员,可咱们家还在北肆亭呢,正好归萧氏管,依我看,这治狱吏不当也罢,又不是美差,何苦跟萧氏过不去呢!”
刘远摇摇头,想法跟她完全不同:“那又如何,又不是我自己凑上去要当的,萧起不会跟我过不去的!”
张氏急了,她觉得丈夫根本没意识到这里头的风险,你抢了人家原本盯着的猎物,人家还能跟你客气,北肆亭长萧起是乡里头疼的人物,连三老都不想轻易得罪,他们家小门小户的,哪里招惹得起这等人物。
但不管她怎么劝说,刘远就是不肯放弃治狱吏这个职位,张氏无可奈何,之前因为丈夫升职的狂喜早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心忧虑,生怕哪天自己家门就被萧氏踹开。
孩子们茫然地瞅着母亲一脸凝重,又看看父亲若无其事的轻松,除了刘桢之外,其他人都无法理解两人的对话,包括身为长子的刘楠。
其实刘桢也想不通老爹为什么会冒着得罪萧起的危险接下这个职位,虽说升职是件好事,而且县监狱长比街道居委会主任高级,也就是说老爹会压过萧氏一头,但两个部门八竿子打不着,监狱长又管不到居委会头上,而且强龙难压地头蛇,萧氏就是向乡的地头蛇,老爹没有深厚的背景,就算当了治狱吏,难保不会被恼羞成怒的萧起在背后阴一把,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但是看老爹胸有成竹的模样,又不像是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治狱吏就忘乎所以的人,所以刘桢打算先观察观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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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将陶罐放下,连手上的污泥都顾不上擦拭,便快步走近婆母娄氏身旁。
“阿母,你可听说了?”于氏看了旁边正握着书简的公公刘薪一眼,用没有刻意压低的声调道,“二叔要升任治狱吏了!”
什么!娄氏倏地挺直了身体,“你从何处听来的?”
旁边跟着祖母学织席子的刘姝也停下手里的动作,露出倾听的样子。
于氏育有一子一女,大的是刘承,小的就是眼前的刘姝,让于氏骄傲的是,不仅儿子刘承在乡学里学有所成,即将成为选士,就连女儿刘姝,今年虽才六岁,却已生得玉雪可爱,娇俏动人,想必将来定是能许一个好人家的。
此时于氏正等着娄氏发问呢,闻言便马上道:“乡里都传遍了,说是县里功曹点了二叔的名,将他推荐给县令的呢!真没想到,原来二叔与功曹还有旧交,这功曹掌考绩升迁,可是将一县的管理都攥在手里呢!”
说到最后,她的语调已经变得酸溜溜的。
娄氏的脸霎时冷了下来:“既然如此,他先前为何还来求你阿父为他谋差使?”
“可不是!”于氏马上加油添醋,“先前带着一家老小,打着来给阿父问安的名义,实则却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来求阿父,凭着咱们老刘家的面子,阿父好不容易为他谋得一个好差使,谁知他转头却已经攀上了别人,这可怎么说的,简直是忘恩负义!”
娄氏的怒火被于氏一番话给彻底点燃了,她也觉得刘远实在太过不识好歹,亭父从属怎么了,那不也是一个正经的差事么!既然看不上眼,一开始又何必来求他们,现在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他们刘家内讧,故意苛待庶子么!
这边婆媳二人说得义愤填膺,把刘远一家连带他那死去的婢妾老娘翻出来一并数落,直到啪的一声,竹简被重重拍在案上,两人吓了一大跳,抬起头就对上刘薪阴沉的脸色。
“阿父息怒!”于氏忙道。
娄氏与他老夫老妻,则不需要过于顾虑他的心情,当下便哂笑一声:“你这又是发作给谁看?如今你儿已是有了大出息,连县里的功曹都成了他的靠山,谁还能对他说一句不是呢!”
刘薪的脸色越发难看。
刘姝有些害怕地往祖母娄氏身旁靠了靠,她跟这位祖父本来就不怎么亲,在刘家,祖父最喜欢的是她的大兄刘承,作为一个将来终究要冠上夫姓的女孩,刘姝只是因为嫡出而得到祖母的一些优待。
但相比起叔父家的几个弟妹,她的待遇已经足够好了。
就在屋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时,外面传来张氏的声音:“阿父,阿母,我带孩儿们前来问安,可否入内?”
这简直是说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