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草原西貒其实不具备太多的商业价值,考虑动物园的实际经营情况,游客有他们自己想看的动物,即便我们主推,他们也不会各个买账啊。”
年轻人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活像是遭遇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似的,目光纠结地死死盯着他。
之立轩居然从他的目光里解读出了一种心碎的痛楚,就跟想做些什么偏偏又无能为力似的,他被对方这样的表现搞得越发一头雾水,好在许久之后,那年轻人终于收回目光了,也不纠缠他,只是掏出钱包来看了眼。
之立轩:“?”
野猪精定定地盯着自己的钱包,精怪们刚下山,这会儿又没接到工作,最一贫如洗的时候,他身上只有邱国凯发给他们的一千块零花,还已经破开了一百。他看到那孤零零的几张钞票,只能转头询问自己的同伴:“你们谁能借我点钱?”
精怪们也都跟他一样穷,但听他难得开口求助,还是纷纷慷慨解囊,野猪精七零八落地好歹凑够了五千块,然后加上自己的九百,一股脑塞进了之立轩的手里。
之立轩:“???”
“我现在也没什么钱。以后领到工资,我会定时分出一半来汇到动物园。”年轻人这么说着,塞完钱后目光又遥遥地投向动物园方向,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眷恋,“这笔钱,希望园长能拿来对它好一点,它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举目无亲,不要再苛待它的生活了。”
之立轩:“????!!!!”
太仓宗的这位道长怎么回事?说给钱就给钱?他求助地看向卫西,卫西也搞不懂野猪精的心态,莫名地看向身边的两个徒弟:“它这是在干嘛?”
大徒弟一副感动得说不出话的样子,二徒弟则只是深深与他对视,很久之后,才朝之立轩沉声道:“他有他的用意,给你你就收着。”
之立轩只能迷茫地收下了,同时震惊地表示,太仓宗这位黑皮肤的年轻道长,大概是他从业以来看到过的最慷慨的动物保护者了!他刚才不小心看了眼,给完这笔钱后,对方的钱包里好像只剩了二三十块!
讲句实话,之立轩都惊呆了,他谈恋爱时给自己女朋友都不带这么大方的,居然借钱都硬生生要捐赠西貒馆改善生活条件!
这一天真是什么神奇都见识过了,送走卫西后,他拿着钱,回忆着这位道长的慷慨,忍不住也跑了西貒馆一趟。
之前饲养员打电话告诉他这里闯进了野猪,可没多久又告诉他那头陌生野猪不见了,出于对那头野猪去向的担忧,整个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都活动了起来,生怕对方跑出西貒馆会冲撞到园里的游客,可直到现在,搜查队也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太诡异了,以至于饲养员们都开始自我怀疑——
“真的有这么一头猪吗?”
“会不会是今天太忙眼花看错了……”
西貒依然懒洋洋地卧在草地里,浑圆乌黑的双眼清澈可爱,视线直直地落在某处方向,大概是离开展馆的必经之地。
之立轩莫名看着它,总觉得这头西貒的表情看起来充满疑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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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被地铁挤怕的员工们纷纷表示回程自己飘着走就行,卫西带着徒弟和其余有实体的精怪们则找了辆车,野猪精上车就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眼睛红红地望着窗外,看着看着,居然还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把脑袋朝着车窗上撞,真可谓铁汉柔情,动人心魄。
气氛被它搞得很古怪,卫西问坐在身边的二徒弟:“它今天怎么了?”
二徒弟也看了野猪精一眼,表情淡淡的,眼中似有情绪翻涌,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什么过去的影子:“可能突然是发现自己很无能吧。”
卫西看着他出神的样子,也跟着怔了怔,下意识伸手盖在了徒弟的手背上,很快就被反手握住了,合拢捏了捏。
团结义也没注意到,他正泪眼朦胧地看着后座。
后头传来野猪精的声音:“阿松,你知道一头公猪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松鼠精问:“什么?”
野猪精捂着脸痛苦道:“就是在它偏偏最没有能力的时候,遇上了想要照顾一生的母猪,太无能了!”
松鼠精听得哽咽了:“猪哥!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努力了呜呜呜呜!母猪会看到的!”
下山不易,赚钱不易,人间不易,一群精怪原本对此都只有笼统的概念,此刻却在它身上看到了如此实际的无奈,都情不自禁地开始抱头痛哭。
驾驶座的司机听完全程,回头惊恐地看了它们一眼,方向盘差点都握不稳。
这是一群神经病吧!
卫西不太懂得野猪精的酸楚,但被徒弟捏着手,这一刻听到哭声的感觉也怪怪的,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打来电话的居然是莲都观况道长的妻子许筱凤。
卫西按了免提,许筱凤惊慌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传出了麦克风:“卫大师!况志明的魂刚才差点被人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