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长孙麟赶到的时候,就见长孙月骊正害怕的缩成一团,想到她遭受了此番惊吓,长孙麟叹息一声。
哪怕长孙月骊做了许多错事,手上沾染了很多性命,但两人终究是兄妹,是这世上彼此的亲人。
他走过去将其搂住,温厚的大掌,轻拍她的背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长孙月骊抬眸,眼眶盈满泪光。
在一堆奴才和王牤面前,她必须要掩饰好害怕和惊慌失措。但是在兄长面前,她的真实情绪不需要隐瞒。
她抱住长孙麟,身体都在发抖,那把短剑擦拭而过的冷风,一直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哥哥,差一点,差一点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第一次,她离死亡那么近。
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活着有多好,死亡对一个人来说有多恐怖。
她想活着!
她是北陵国的皇帝,是继房卿九以后的第二位女皇帝,她注定会名留青史。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想要一统天下。
这些念头,她还没有一一实现。
等着她的,是荣华富贵,是天下至尊,是文武百官跪迎,是天下百姓的赞颂!
长孙麟望着她眼底掩饰不住的野心,叹了口气,兄妹两人因为意见相反,已经多日没再说话。今晚的事情,也让兄妹两人僵硬的局面有所缓解。
轻轻拍着她背部的手掌微顿,长孙麟劝道:“月骊,从你登上这个位子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等着你的会是什么。眼下北陵国根基不稳,而你又为了树立威信,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当你妄动杀念的那一刻,你就该很清楚,会有很多人都会想你死。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是北陵国的皇帝,今晚的刺客闯入,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罢了。接下来,你要做好准备。”
长孙月骊颤抖着身体:“……”
想到今晚的情况,差一点就死在对方的短剑之下,心脏都害怕的颤抖起来。
这一幕,让长孙麟想到幼时长孙月骊做噩梦,他便是这么搂抱着她安慰她的一幕,心里也软了软。
此刻的长孙月骊,在他眼里,还是那个娇蛮任性却害怕噩梦的小姑娘。
人最脆弱害怕的时候,也是防备性最低,最能够听懂旁人话的时候。
长孙麟不知晓别人是不是这样,但他知道,长孙月骊是这样。
借着这个机会,长孙麟认为兄妹两人的关系有了缓和,缓声道:“月骊,你走的这条路,注定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再不会有曾经的平和安稳。既然你害怕,就从这个位置上下来吧,而且……”
长孙麟话未说完,就被长孙月骊推开!
长孙麟不再言语:“……”
剩下没能够说出来的话,相信长孙月骊也听不进去了。
他在心内,默默的把未说的话说完:
而且你的性子,并不适合身居高位。你的性情不够沉重,也没有那般足智多谋,你的能力不够,你的双肩太过瘦弱,没有力承千斤不会被压倒的坚韧。你不可能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你终究只会是乱世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炮灰。
可惜啊,他看的清楚的事情,长孙月骊始终看不透。
或者说,她执迷不悟。
长孙月骊擦干眼泪,浑身的颤抖停了,指着长孙麟,突然跑到一旁,抽出搁在架子上的宝剑,指着他:“哥哥,你终究还是希望能够重新坐上这个位子是不是?你跟我说,你不想要当皇帝,你不介意我当皇帝,都是假的。你跟我这么说,都是因为你知道你没有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才用这套与世无争的说法来狂骗我,对不对?”
长孙麟摇头失笑:“……”
他向来对追名逐利,至尊之位没兴趣。
用曾经父皇的话来说,他是兄弟里面最没志气的,将来也只是做闲散王爷的命。
他承认。
父皇有先见之明。
他,的确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从北陵国卷土重来开始,他一直都在被时势和朝臣推着往前走。他这个皇帝,说是皇帝,其实不过是那些人想要争权夺利,还打着一个为国为民的幌子罢了。
如今的长孙月骊,跟他的处境没两样。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看不明白?你,我,不过都是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手里捏着的一颗棋子罢了。你以为的权臣,不过是打着为北陵国的称号,堂而皇之的去征战,去制造战乱,争抢国土!”
长孙月骊反应过来,把剑扔在地上:“对不起,哥哥,我只是被刺客吓怕了,才会误解你。”
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哥哥,就算你说得对又如何?谁说棋子,到最后不能够掌控全局呢?你且等着看,到最后,他们照样会匍匐在我脚底下!”
长孙麟摇头叹息。
她是断然听不进去了。
也罢。
如此,他说再多也不过是多费口舌,长孙麟甩开长孙月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