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如甯过来时,正好看到房卿九垂眸数着红包的动作。
她留意到,房卿九的情绪较之往日明显不同,眼角处还有一点潋滟水光,在烛光下莹莹生辉。
她陪着茵姨娘守岁到现在,如孩童时期拿了压岁钱,等茵姨娘睡下,就赶来这里,没料到房卿九会先她一步。
看着房卿九的神情,她忽然萌生出一种感觉。
好像阿九跟师傅是认识了很多年。
她抬步走过去,笑了一声:“我以为就我会惦记师傅,没想到阿九也会抽空过来。而且看样子,师傅还给你准备了异常丰厚的压
岁钱。”
房卿九把一堆红包藏起来:“孔先生说,这些红包都是送给旧人的,只不过我刚巧来了,所以就让我捡了便宜。”
她摇了摇头,笑着道:“二堂姐不要吃味啊,谁让你动作晚了一步?”
闻言,房如甯嘴角的笑意扩大。
她像是会计较这些的人?
未免孔文玄要歇息,房如甯赶紧进去,说了祝福的话语。
房卿九则揣着红包,心里暖呼呼的往前行。
她望了一眼夜空,感受着寒风吹来的刺痛之意,竟半点也不觉得冷。
而她回到院子,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衫宝跟兰茜也感觉到了。
衫宝往周围看了看,注意到窗户上倒映出一抹修长挺拔的背影。
兰茜警惕的问道:“是谁?”
衫宝动了动她灵敏的鼻子,便是冬日里使她的嗅觉有了一定程度的迟钝,她也能够闻到那种熟悉的香味,拉着兰茜走到一边:“
你说还能是谁?”
被拉过去的兰茜:“……”
那是?
房卿九心里涌上喜悦,她伸出手,正要推开房门时,忽然扭头,看向兰茜:“准备些吃食过来。”
兰茜笑开:“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房卿九走进去,随手将门关上。
刚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棋局旁正自己跟自己对弈的容渊。
房间炭火旺,屋子里暖洋洋的。
他来时的灰青色绒毛披风被随意放在一边,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四处散开,只见他玉带束发,坐姿端正,冷然出尘。
容渊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回过头来,眼中一片温柔。
眉心中央,那一点嫣红小痣似乎沾染了来时的风尘仆仆,呈现冷淡又妖异的浅光。
房卿九走到棋局前,盯着他的容颜打量,果然在他的眼角下方瞧见淡淡的青色,说明他是连夜赶回的:“战事吃紧,你身为一军
主帅,怎可随意乱跑?”
容渊淡淡的笑着,他其实很想问问她,在他不见的这几个月里,她可有思念过他。
然而再一思量她的性情,也不是说这等情话的人。
房卿九到底是心疼他,寒冬冷夜的,还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张开双臂:“多日不见,你可要抱一下,以慰相思之苦?”
容渊嘴角的弧度上扬,长臂环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往身前一拉,有力的臂膀抱住她。
冰凉柔软的两片薄唇,在与她脸颊相贴,在她莹白微肉的耳垂上轻吻了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却之不恭。”
他确实想她,但还忍耐的住。
毕竟容渊的忍耐力,非常人能及。
房卿九被他抱住,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暖暖的。
抱了会儿,她想要挣开,却发现容渊还是紧抱着不松手:“撒手。”
容渊低头,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暧昧的蹭了蹭,说话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蛊惑又低沉:“几个月不见,阿九长高了不少,总要
让我抱一抱,适应你的身高。”
“……”
这样也行?
房卿九无语。
其实她清楚,他就是想要找个借口,多抱她一会儿。
等容渊抱着再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
房卿九在棋局的对面坐下,身子歪歪斜斜的,毫无形状,与容渊的端方雅正截然相反。
接着,她随手从棋篓里拿出一颗棋子,再随随便便地往棋盘上一放,把容渊布好的棋局毁于一旦。
“你一个人下棋,都不闷的嘛?”
容渊拿出一颗棋子,也不心疼被她一步棋毁坏了的棋局:“你来了,我就不再是一个人。”
这种自己跟自己对弈的日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便麻木的没什么其他感觉。
两人互相看了眼,继而沉默。
关于约定一事,谁也没有开口,但却在两人心间一直记着。
房卿九想起一事,神色忽变,瞪着他,又随手再放下一颗棋子:“受伤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的?”
容渊下棋的动作一顿,觉得她每下一步都是在让他的棋局加速时间结束,为了能多下会儿,他只好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