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卿九提着一壶清酒,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行走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间。
竹林的最中间,用树木建立了一座亭子,那是平日上山来打水提供给慧觉寺僧人休息之处。绕过亭子,往后再走,就是一座孤
坟。
房卿九站定在墓碑前,她放下清酒,在墓碑前跪下,指腹摸着墓碑上的刻字。
父亲说,母亲喜欢清静,由于母亲幼时被家人送到慧觉寺修养,因此对慧觉寺有着特殊的感情。
而母亲的名字,也是父亲所刻。
父亲死后,她与明觉方丈挖开母亲的坟墓,将他与母亲合葬在一处。然后她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也学着父亲一般,亲手将他
的名字刻在上头。
到如今,房三思的思字上,在最后一笔得地方还留着她一不小心造成的刻痕。
那是她伤心到手不稳,力道没掌控好,一时失手所致。
她跪的笔直,拿过放在一旁的清酒,将酒洒在地面。
做完这些,她对着墓碑拜了三拜,又找来一些枯叶遮盖住被酒淋过的痕迹。
等她从竹林中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而之前出现过的容渊,也带着疏风早早的离开了。
房卿九手里握着一片有些枯黄的竹叶,指尖捏住一端,心想容渊倒是懂她。
可今晚容渊的出现,虽然能够用巧合来解释,但她的心里还是保留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巧合?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从桃源镇相遇,再到苏州途中的偶遇,她都以为跟容渊缘分会停在那里,不会再有以后,但是没想到,他竟在苏州留了下来。
她也并非无心之人,她感觉得到,容渊对她尤其用心,她也是容渊选择留在苏州的理由。
说不甜蜜,那是不可能的。
可在甜蜜的背后,伴随着过于的巧合。
他每一次出现,就好像是算准了一样。
更可怕的是,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下一步准备做些什么,完全把她整个人研究透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能完完全全的了解她,着实不可思议。
房卿九又想到身上所中的药物。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会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但是她想,只要衫宝在身边一日,她的身体就不会出现问题。
因此,她才不过问。
突的,她停下脚步。
指尖的竹叶,被一阵凉风吹散,清眸之中,闪现一抹震惊。
会是他吗?
房卿九心跳停了一拍。
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她相信自己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如果不是他,给她下了某种药物的人,会是谁呢?
抱着疑惑,她往来时的方向折回。
刚走到禅房的走廊,就见在走廊的尽头,男子的身影浮现。
兰茜见她回来,看了看一直等候在那里没有动过的李嘉和,还是不放心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未免出事,还小声地道:“小姐,
李公子等你大半个时辰了,有可能来者不善。"
她本来睡得正熟,结果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而衫宝睡得太熟,她便穿好衣服出来。
推开门,就见到了李嘉和。
李嘉和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目光炽热的盯着她。
是她吧。
他特地派人从桃源镇上送来飞鸽传书,查了一下房卿九的讯息,他无法从那些上面做出准确的判断,可是直觉告诉他,她就是
她,不会错!
房卿九站在原地,还在纳闷,李嘉和就加快脚步走了出来。
他站定在房卿九面前,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只到他胸膛的房卿九,如获珍宝:“阿九,是你吗?”
“……”
阿九?
房卿九反应过来了。
若眼前之人,是原来重颜色的李嘉和,那么他的关注点,一定是她的长相,以及为芸姨娘母女报仇的事情,而不是唤她阿九。
阿九……
他也回来了吗?
兰茜惊讶的瞪大眼睛,她想要拉开搂抱的两人,结果却看到房卿九对着她摆手,让她不要打搅。
房卿九被他抱在怀里,抬起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回来了就好。”
李嘉和将她抱得更紧。
兰茜:“……”
小姐这算不算红杏出墙?
两人拥抱片刻,李嘉和便松开了她。
月光下,他眼角留下的泪珠在夜里泛着光。
房卿九勾着唇角,重活以来,除了跟容渊的事情以外,跟李嘉和的重逢,便是她最高兴的事情了。
她抬起手,手掌上下动了几下,示意他低下头。
李嘉和高大的身形躬下。
房卿九抬手,擦拭掉他的眼泪。
兰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