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杨利民的住处。
出于礼貌,我没有让地藏陪着一块进去,而是自顾自的拎起半道上买的一些礼品盒不急不缓的迈进门槛。
院中,杨利民身着一袭紧致的灰色中山装坐在树下的石凳子上,一手翻看报纸,一手轻捧茶杯,石桌上摆了个做工古朴的紫砂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哪里有半分要请我喝茶的意思。
看透一切,我心里的戒备再次提升,但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低头打招呼“杨叔好,路上有点堵车,让您久等啦”
“来了啊,快坐”杨利民随手放下报纸,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回头朝着堂屋的方向轻唤“再取一只杯子过来。”
“不用麻烦了杨叔,我今天有点上火,水喝太多了,这会儿肚子还撑得难受。”我赶紧拍了拍小腹道“喝不喝茶都是其次,主要我就喜欢聆听您老的教诲,每次跟您接触,我都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这样啊,那我就不勉强了。”杨利民压根没有跟我客套的意思,整理一下衣领道“小朗啊,我听说杨广昨晚上好像又闯祸了,这次伤的是一个跟你们合作的小老板,是么”
面对他白开水一般平淡无奇的开场白,我配合着咧嘴笑了笑“我也不太清楚,底下人没跟我汇报。”
“哦。”杨利民蠕动嘴角,眯缝起灰蒙蒙的眼眸,叹口气道“你说这孩子可怎么办啊,叛逆的让人牙疼,可有时候我又特么可怜他,父亲莫名其妙的坠楼,好好的家庭说散就散。”
能把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出手伤人这种事情用区区“叛逆”俩字带过,我突然有点佩服起杨利民的语言能力,同时也说明杨广在他的心中还是牢牢占据一席之地的。
“男孩子嘛,都得有这么个时期。”思索一下后,我顺着他的话头道“老话常说,宁养败子,不养菜子,欺负人总好过被人欺负,这事儿不大,回头我找找被他误伤的那个小老板聊聊,咱尽可能大事化小。”
“麻烦你了。”杨利民很自然的应声,转念又道“敖辉最近没什么动静吧”
我皱了皱眉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茬,敖辉有没有动静,身为他目前嫡系门徒的杨广应该比谁都清楚,狗日的不去问杨广却在这儿跟我出难题,到底是几个意思
另外,他不会莫名其妙的提及敖辉,鬼晓得他后面还有什么伏笔。
“杨叔,说来惭愧,别看我跟他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程度,但对于他的动向我还真不清楚。”我鼓着腮帮子吹口气道“他现在完全成地耗子了,就躲在角落里指手画脚的蛊惑旁人,自己轻易不会露头,我要知道他搁哪,肯定第一时间把他给干掉。”
杨利民接茬反问“你会干掉他吗”
我脱口而出“会啊,怎么不会,我们俩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肯定没得商量。”
“真会”杨利民像是有毛病一般,脑袋抻到我的面前,我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
我下意识的往后躲闪几公分,实话实说的开口“杨叔,我不太明白您的怀疑点在哪或者您认为我们还有重修也好的可能”
“我不喜欢被人反问”杨利民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直勾勾看着我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我考虑几秒钟后,矢口否认“不会。”
开什么玩笑,当着扫h办老大的面前,我说要人性命,不等于直接告诉对方我存在作案动机嘛。
“呵呵。”杨利民神叨叨的咧嘴笑了“王朗啊,你很不诚实,这种不诚实特别容易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可以当做是我的忠告,也可以理解为是我在威胁”
一个人的真面目,往往在对待比他地位低很多的人面前暴露无遗,因为他深知,对方不如他,他根本无需遮掩。
“杨叔,我十几岁就混社会,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要我命。”我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子道“记得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现在已经无影无踪,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废了,具体咋回事,完全无从考证,我这个人记恩也记仇,不过还是要感谢您老的忠告,受教了”
杨利民嗤之以鼻的扬起嘴角“你想表达什么”
“我命硬”我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道“想我死的人大多走在我前面,希望我好的人,大多数都比我过的还顺畅,命途这玩意儿,不可信,又不可不敬”
“王朗,你应该能感受的到,我在刻意给你预留时间。”杨利民沉默几秒后,又出声道“可你好像什么都没做,至少做的不是太让人满意,你没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有啊,杨家寨的工程我确实很抱歉,进展缓慢,是我们的失职,待会回去我就催工,一定会赶在农历年之前竣工得”我揪了揪喉结,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但语气却很生硬道“届时,还希望杨叔能百忙中腾出一点时间给我们剪彩。”
杨利民横起眉头打断“段磊不是说最晚下周会完工的吗怎么你又推到了过年”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毕竟慢工才能出细活嘛,我们需要好好的打磨。”我平静道“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