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什么读书人来此拜望父亲,却遇到了这番遭遇,不免会误认为父亲倨傲无礼……这可是得罪人的事!这时的廖丹琪一边往外走,一边压着心头的火气,向那门子说道:“你看看外边的雪都下得这么厚了,这都二更了。”
“赶紧关门吧,也不知道今天来的是谁……”“啊?
老天!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这时的看门老汉一抬头,就见书院门外半尺多厚的积雪,他立刻就吓得满脸直抽抽!他忙不迭的去关门……就在大门即将合拢之前。
借着门廊里的灯光,廖丹琪还向外看了一眼。
随即,这位姑娘便是全身一震!……只见在山门外三丈远的地方,遍地洁白的大雪中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他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花,看起来就像个雪人!“我的天!他还没走!”
廖丹琪家学渊源,自是不可能一惊一乍。
可是当她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强忍着才没让这句话脱口而出。
在这一刻,姑娘的心中有四个字忽然冒了出来…………程门立雪!这必定是个来向爹爹请教学问的读书人,没想到此人心性,竟是如此坚韧!看此人身上落的雪花,几乎和地上一般厚重。
在这冰天雪地的大冬天,他竟然一动不动的站了这么久!想到此处,廖丹琪的心里已是忍不住震颤了起来!……——《宋史?杨时传》:“见程颐于洛,时盖年四十矣。
一日见颐,颐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
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
此时廖丹琪一边向着门外走去,心中一边暗自想道:就像昔日的杨时去见大儒程颐一般,这或许会成就一桩千载佳话。
也可能弄不好,他爹爹就会落下一个轻慢学子的名声!接下来,可万万是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此刻的廖姑娘小心翼翼地来到这个人面前,她插烛一般行下礼去,向面前这人轻声说道:“先生前来拜望,理应请入府中奉茶才是。
未想下人疏忽,累得先生如此……先生雅量高致,万勿怪罪!”
等她说完,就心中忐忑地向前望去。
此刻的姑娘心中七上八下地想道:这个人可别是冻僵了吧?
要是冻坏了他,那事情可就严重了!“不妨。”
就在这时,廖姑娘就听面前这个人轻声说道:“先生醒了?”
“家父才醒。”
这时的廖姑娘看到此人伸手还礼之际,衣服上的雪“唰唰”的落下来,露出了下面的黑色斗篷。
听他的话音,沉稳清越,似乎并没有丝毫不满。
廖丹琪的心里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万幸!”
之后姑娘连忙向这人说道:“请先生移步到门上烤火暖暖,小女子这就去回禀爹爹……不知先生尊讳如何称呼?”
此时的廖丹琪知道现在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也没有冒然带着人直闯老爹明伦堂的道理。
另外她回去禀告,也得知道此人的姓名身份才行。
这时她就见对面的斗篷兜帽下,露出了英挺的鼻梁和一双线条坚毅的嘴唇,这个人轻声向他说道:“敢劳烦姑娘回禀山主,在下沈墨……沈云从。”
“啊?”
这一惊呼,到底还是从廖丹琪姑娘的嘴里,脱口而出!……话说此人,还真是沈墨!他在傍晚时分来到这应天书院,原本打算拜访此地的山主廖明轩。
这个廖山主平生治学严谨,人品端正,如果要是谦虚一点说,他在天下儒学宗师之中,排名绝对可以进得了前三。
即便是说他是天下文坛泰斗,不做第二人想,其实也并不夸张。
沈墨此来,正是擒贼先擒王之意,如果说他要对天下儒生,明确阐述自己对儒学的看法,直接找他们的宗师是最有效的手段。
沈墨知道廖明轩并不迂腐,或许可以接受自己对于儒家学子的全新定位。
如果能说服他,在应天书院的影响之下,就会有不计其数的读书人愿意去相信自己的观念。
毕竟对于某些儒生而言,同样的一番话从文坛宗师的口中说出来,比他这位大宋元首或许还要可信!所以沈墨到了这里之后,听说山主正在酣睡,他也笑了笑让左右退下,决定自己就在门前等上一会儿。
毕竟这次他是带着善意而来,又不是来踢馆的,也不急在一时。
然后,沈墨站在这里没过多一会儿,漫天的大雪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沈墨披上了李凌杰递来的斗篷,却让他们远远的走开。
此时万籁俱寂,雪落无声,倒是让事务繁杂的沈墨,感到了一股难得的安宁平静。
于是他就在这漫天飞雪中静静地站着,思绪飘飞纵横万里,想着自己的前生今世,还有到了大宋后发生的点滴。
一张张故人的脸庞从他眼前掠过,一件件惊天动地的巨变和纤毫之末的小事,都像清澈的溪流一般,从他心间缓缓流过。
有多长时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