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些流民被驱赶到了淮南东路境内,这时的流寇反贼们纷纷策马回转,忙不迭的逃离了边界线。
于是这数十万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的流民通过了关卡,向着淮南东路的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在朝堂上由郑清之联络发动的一批朝中重臣,也准备在沈墨难以分身顾及之际对他发起参奏,打算杀沈墨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罗列罪证、草拟奏章、就等着沈墨那边出现乱象!……数日之后的一天,正是夜暗星稀的午夜之时。
士兵李德林一直熬到半夜没睡,直到他听到帐篷中一个班里的战友全都睡熟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才咬了咬牙,从床上无声无息的坐了起来。
黑暗中李德林因为怕自己发出声音惊醒了战友,他拿起衣服拎上鞋子,就这样光脚赤足的一步步地向着帐篷外摸去。
临安军的军用帐篷,是一个班十一名战士和班长共用一顶,所以大概只比百姓家的一间卧室大点有限。
李德林一直摸到门口,他借着帐篷纱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警惕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正睡着的班长。
按照规定班长一般都睡在门口,不过经过白天的训练之后连同班长在内,帐篷里的战士们全都异常疲乏,所以他们都已经睡熟了。
此时的李德林从枪架上将自己的步枪摘下来,小心地不让帆布枪带上的金属搭扣碰在枪身上发出声音,他慢慢地把步枪背在了肩上。
一边打开帐篷上的帆布门帘,李德林一边不甘心的看了看班长床头上,挂着的那个牛皮枪套。
在那里面插着一只单腿蹦,李德林知道自己要是能把他带走,他一定会得到更多的赏钱。
可是他才一掀开帐篷门,一阵清风就将外面清新的空气吹进来,跟屋子内部的那股汗味和脚臭味混合起来的气息截然不同。
这时的李德林呼吸着吹来的夜风,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为了那支单腿蹦再冒什么风险了,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他放弃了取枪的念头,鬼影一般无声无息的闪出了帐篷,然后一转身就缩到了帐篷之间的阴影里。
这是一间占地面积极大的军营,如今整个营地正陷入沉睡。
一间间帐篷密密麻麻,分布得井然有序。
李德林在阴影里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背好了步枪,转身就串着月光下的阴影,向营地边缘潜了过去。
……一直等他摸到了军营边上,李德林在地上找了根一尺长的木棍,把它握在手上,然后在一片阴影中的洼地里趴了下来。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李德林觉得草丛里的蚊子,不停的落在他脸上饱尝鲜血。
可他却根本不敢去拍打,甚至连晃晃头把它们赶开这样的动作都不敢做。
因为他现在只要被人发现,立刻就会被送进军事法庭!……之后当李德林听到身后的营地里,有一队士兵正向着军营一角的塔楼方向走去,他的心立刻就开始急切地跳动了起来!营地塔楼上的了望哨正要换岗,在这期间他们的精力难免会被分散。
所以这是李德林在夜里潜出军营,唯一的机会!等到了望塔那边准备换岗的士兵驻足列队,塔楼上一个班的哨兵也开始顺着高高的梯子逐一下来。
这个时候李德林的心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满脸都是冷汗,瞪着眼睛看着营地外面那片黑暗。
……随后,他终于等到了一对巡逻兵从铁丝网外面十来米的远处,列队走过的声音!这是军营巡逻队,李德林只有在他们后边无声的跑过去,才能最终逃出这座军营!这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对于极度紧张的李德林而言,简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巡逻队从他的眼前经过,慢慢向着远处走去时。
李德林乍着胆子把头从坑里探出来,往了望塔那边看了一眼。
就见双方各一个班的哨兵已经完成了敬礼换岗,第一个哨兵都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了!这时的李德林就觉得浑身上下,极致的恐惧在他心里轰然一声炸开了!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出了黑暗的土坑,然后无声的几大步过去,来到了铁丝网面前。
他把刚才捡的那根棍子,在铁丝网最下层的一根上面一撑,把这根木棍支在了地上。
然后他摘下步枪抱在怀里原地躺下,脸朝上接连几下蹬腿,就钻到了铁丝网底。
眼看着铁丝网上尖利的铁刺,就在距离他鼻尖不足一寸的地方掠过,李德林已经是紧张得浑身颤抖!好不容易爬过了铁丝网,他一翻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全力向黑暗的远方跑去。
就在李德林的身影,消失在军营隔离带外面的灌木丛中的同一时间,岗楼上的第一名哨兵也终于爬了上来。
当这个士兵的双眼,向着营地边缘的铁丝网方向扫了一眼之后。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于是他回过身去,伸手去拉后面上来的战友。
这一次,李德林终于顺利的跑出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