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彬这个人身上,有好多巨富之家养出来的孩子身上的坏毛病,比如拿钱不当回事儿,还有喜欢跟人赌气之类的,平日里性子也傲气的不行。
但是终归,他还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给家里边儿的长兄和爹爹看看。所以在生意之道上,他也曾潜心研究过,也算是一个头脑清醒的生意人。
可是,今天杨延彬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等到他一踏上城墙,这几天他在城下整天听惯了的隆隆枪声,就显得更加尖利震耳。
而杨延彬居然看到,就在这吵得人心烦意乱的枪声中,在城楼里面,居然有一排一排的士兵,身上穿着黑沉沉的铁甲,正躺在地上裹着自己的斗篷呼呼大睡!
且不说周围的声音有多吵人,就在外面十几万金军昼夜攻城的压力之下,这些人居然能够睡得着?
想起自个儿在城下用棉花塞着耳朵都睡不着觉,杨延彬不由得对这些粗豪的汉子又多看了几眼。
等到他走到城墙上的时候,这才发现眼前的战斗情景,跟他想象的却是截然不同!
此时的城墙上,既没有血腥也没有混乱,除了随着一声声爆豆般的枪声,不断的腾起一团团白雾之外,几乎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看起来居然有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
在城头上,每隔三四步远的垛口上,都有一个穿着黑甲的战士蹲在那里射击。
……
杨斌一连往前走了二三丈远,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情景,一片穿着大宋衣甲的厢军士兵在向城头下放箭、扔石头。而每隔三四个垛口,就有一名黑甲军士兵在那里稳稳的射击。
当他在一个黑甲军士兵前面驻足下来的时候,他伸着脖子往城下看了一眼,随后就赶紧缩回了头!
就在城下,一片片密密麻麻的金军,蚂蚁一般的朝这边蜂拥而至!
而他面前的那名黑甲军士兵,依然在不紧不慢的射击。在他旁边,有专门一个厢军士兵在帮他收集子弹壳和统计战果。
每当一名黑甲军士兵击倒一个人,他就会简短的说一声:“一个” 随后旁边伺候的那名士兵,就会用子弹壳在城墙垛口上画上一道短短的竖线。
当杨延彬向着城墙垛口上面看去的时候,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居然画了不下300道!
他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当杨延彬再次看向这名黑甲军士兵的背影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得一阵翻滚!
然后当他一回头,就看见城墙的另一侧靠近城内的那边,正有一排穿着古怪灰衣的士兵席地而坐,正在吃饭。
当杨彦斌一看见他们手里的饭食,顿时心里就是一股火儿“噌”的冒了出来!
只见城墙的角落里,这几名穿着灰衣灰甲的战士,把自己这几家商户捐赠的那些炖肉和米饭放在一边,而他们每一个人则是拿着一个形制古怪的锃亮金属饭盒,正在大口吞吃着里面的东西。
“为啥不吃?嫌我们给的饭不好是不?”
杨延彬一见之下,立刻就大声嚷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就见那名正在吃饭的灰甲人抬起头来,向着杨延彬的脸上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看得杨延彬霎时间,心中就是一下巨震!
他虽然今年只有22岁,但是由于出自商家,所以也算是阅人多矣。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在对方的眼睛里,完全是没有丝毫情绪,如果要是非说有的话,那只能说对方的眼中,还能看出一些对他的漠视!
他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商人巨贾,怎么这个普通小兵居然会用这种视若无物的眼神来看自己?
一时之间,杨延彬的心里又羞又恼,但是却被对方的目光震慑,却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战士面前发火,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这时候,跟他一起上来的几名商社老板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城墙的对面有几名将领走了过来,其中孙家平指挥使杨延彬当然是认识的,还有两名身穿一样黑甲的将军,明显是那些黑甲军的统领。
“先生切勿多心,”
这个时候,就见一名身材高大、手长脚长的中年将领笑着说道:“这是在战时,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客军要是在饮食上不加以小心,吃出个水土不服,弄不好会影响作战。我是墨字营营长常春远。”
“常将军!”
杨延彬看这位常春远将军气度雍容、态度温和,说出话来也是有条有理。他心里的火立刻就消了一多半儿。
“我可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不是怕咱的饭食准备的不周到吗?”听到了常春远的话,杨延彬赶紧也把话锋转了回来,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咱可不敢说高邮父老给的饭不好!杨先生到这血腥之地来劳军,我们通州墨字营和破阵营,就已经足感盛情了。”
只见常春远笑着对杨延彬说道:“此地凶险,先生还是……”
正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猛然间!
就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