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继藩顿时无语。
看着弘治上皇帝,敢情这些年来,自己每一次给他戴高帽,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对于这些溜须拍马之词很是不喜,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假象哪。
果然是人就好这一口。
只不过,有的人听的面露喜色,一脸美滋滋的
有的人矜持一下,显露出自己对这些吹捧之词的唾弃,可内心深处,大抵还是极受用的。
方继藩于是尴尬一笑,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道“上皇,儿臣所言,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方继藩说的极认真,眼里一副幽怨的样子。
弘治上皇帝大乐道“朕知道,朕自然一切都知道,朕岂会不知道呢你是朕的女婿,朕历来对你纵容,如此看重你,你若不是真心,朕倒是要找你算账啦。”
一旁的萧敬抬头看了方继藩一眼,身躯颤了颤,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多了几分迷茫,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生真的索然无味啊
正午用膳时,上来了不少的土豆、蔬果和肉食。
弘治上皇帝点着里头的土豆之物,一脸兴致的道“这个是朕亲自种出来的,还有这个都来尝一尝,来尝一尝吧,朕现在是陶渊明,虽未能悠然见南山,却也是采菊东篱下,而今这天底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朕不管外事啦,这般颐养天年倒是好的。”
朱厚照和方继藩论起吃,便永远都是张牙舞爪,永远吃不够的样子,一番狼吞虎咽,便如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一般,大快朵颐之后,单方面宣称了对菜肴的胜利。
见朱厚照和方继藩都吃的香,弘治上皇帝倒是带着满足感。
他依旧还是溺爱的看着朱厚照和方继藩,萧敬给他奉上了茶,他轻轻呷了一口,才道“若是这个时候,你们的母后,还有秀荣,载墨,天赐他们也在此,该有多好啊”
说到此,方才面上还带着微笑,转瞬之间,突然眼眶微红,好字出口,嗓子便有些哑了。
萧敬见状,立即诚惶诚恐的给朱佑樘递上了巾帕,朱佑樘抬手将巾帕推开,随即又极认真的道“不必,不必此乃人之天性,朕是有些没有控制住人到了这个年龄,不就是盼着一家人能团聚,盼着儿孙们都在身边吗朕不用帕子,所谓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朕哎”
说着,他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朱厚照想了想道“父皇,何不如父皇随儿臣回去吧。”
“回去”朱佑樘摇头“朕若是回去,这么多人,也跟着回去给你添乱吗朕还有谢迁这些人,咱们这些人都老啦,朕说的不是年岁老了,这上上下下,自朕而始,再至百官,所思所想,尽为腐朽不堪之物。朕不会让他们给你添乱的。你们年轻有大抱负,要做的事,定是空前绝后,要推行的,也非古法。朕和随驾的百官们若是也回去,只是给你们添乱而已,朕不能让他们成为你们的累赘,成为你的负担,留之无益可是当初是朕带着百官们来此的,难道就此将他们撇下吗他们当初也曾是朕的肱骨之臣,为朕鞍前马后,尽心竭力。他们没有用处了,就如朕现在也没有了用处一般,朕为了儿孙,将他们带来此,就是为了不讨你们的嫌,不给你们添乱,朕不能走,也割舍不掉他们。”
听到此处,朱厚照觉得鼻子一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虽说很多时候都是大大咧咧的,可是父皇为他所做的,他又怎么不明白父皇的用心
方继藩亦不禁为弘治皇帝所做的动容,于是道“儿臣下一次来就藩,一定想方设法营造一艘大船,将张太后和女眷们都送来”
看着方继藩一脸自信的样子,弘治上皇帝笑了笑,而后道“再迟一些吧。这里的日子还是有些清苦,你们的母后,很早很早之前就跟了朕,一辈子没吃过苦,总不能到了老来,还教她受这份罪。”
朱厚照和方继藩便都默然,上皇这是事事都为他人想到了,最后苦了他自己,可是他们能反对吗
这几日都随着弘治皇帝冒着雪絮,穿着厚重的狐皮衣,去看弘治皇帝带着百官开辟出来的一些田地,还有禁卫们砍伐出来,预备明年营造屋舍的巨木。
弘治皇帝对于此,似乎极满意,他这辈子似乎都在操劳中度过,从未曾歇一歇,而今来此倒不觉得疲惫,反而不再劳心,偶尔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
有他做了表率,百官和禁卫们还能怎么样,只好老老实实的一起干活了。
当然,少不得还有大量的劳力被征募了来,毕竟真正的粗活,也指不上这些当年养尊处优的君臣们。
弘治皇帝上了一处山丘,眺望着这座简陋的城市,朱厚照则是骑着马,在雪地里肆意的撒欢。
方继藩自是最不喜动的,他陪着弘治皇帝在一旁,弘治皇帝披着猩红的披风,在寒风吹拂中,面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却依旧觉得精神
弘治皇帝道“继藩哪,无论是大明,或是佛朗机,还是是奥斯曼,又或是天竺,都认为在这世间之上,定会有一处无忧无虑的所在,即为人间天堂,朕想知道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