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书吏送来了奏疏,方继藩先喝了口茶,随即低头开始票拟。
事实上方继藩一辈子都不擅长和案牍打交道。
你让他出点鬼主意,祸害祸害群不,祸害祸害那些害民贼,方继藩倒是得心应手,可一看到这数不清的案牍,便不禁头疼的厉害。
努力的看着奏疏里各种的之乎者也,虽是新政了,可这各部堂和各州府递上来的奏疏,依旧还是老样子,看的人脑袋疼得厉害。
可既然已经在这里了,方继藩也只好强忍着恶心,用心的干活了。
等到票拟了数份奏疏,一看,天色不早了,正好该去镇国府当值了。
于是忙又起身,风风火火的要走。
那书吏一直侍立一旁,这也没办法的事,论起来,内阁大学士乃是皇帝的秘书,可内阁大学士如何能知道天下所有事,因而这秘书身边还需配一个秘书,这便是书吏,但凡有内阁大学士疑惑之处,就需要让书吏去查。
当然,书吏这个二手秘书,也不是全能的,若是全能,何至于连功名都没有,他们常年和案牍打交道,也确实博闻强记,可不懂的地方多了,因而
一般一手秘书询问,二手秘书答不出,那么书吏就必须跑腿,去翰林院或者是东阁,翰林和东阁的待驾翰林,某种程度而言,他们的职责也是秘书,到了他们这里,就属于三手了,于是乎,他们立即开始查阅文牍,再奏报上去。
方继藩在这内阁的存在也是很有震慑性的,这书吏侍候着方继藩,本是惶恐不安,想着待会儿若是镇国公有事垂询,自己绝不可再出错了,如若不然
可见方继藩突的站了起来,他懵了。
方继藩则是伸了个懒腰,口里道“这一转眼便几个时辰过去,天都黑了。”
书吏看了看天色,又瞅了瞅角落里的挂钟,很耿直的说出了大实话“镇国公,天色还早着呢,外头天是昏暗了一些,只怕是要下雨。”
方继藩就道“啊,要下雨了啊,这可不得了,这节气怕要变了,本国公需赶紧去镇国府一趟,安排一下屯田所的劝农之事。”
书吏却是为镇国公着急,自以为尽责的道“国公,此等小事,吩咐一声,学生可以代劳,只需下一个条子即可,哪里需劳动公爷您呢”
对了那么久的之乎者也,方继藩的耐性似乎已耗得差不多了,此时,脸色猛的一变,直接抄起了案牍上的砚台便要砸过去。
书吏眼疾手快,吓尿了,下意识的就举起手臂抱头,口里道“公爷,学生万死,不知公爷何故如此来哉。”
方继藩怒气未消,气呼呼的瞪着他,怒道“谁让你这狗东西穿青衣的,真是无法无天了,一点也没将本公爷放在眼里吗”
青青衣
书吏还在惶恐不安之间,却见方继藩背着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道“给本公爷在此好好的面壁思过,我最是讨厌人穿青衣,以后再敢穿,打断你的腿。“
说着,人已去远。
书吏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眼神有点发愣,百思不得其解啊
方继藩的步子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出了宫。
只是到了午门,还未走几步,便见侧门处,有人大吼一声“在此,在此,就在此。”
方继藩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乌压压的衣冠禽兽疾冲而来。
他们个个戴着翅帽,身上官衣上各种飞禽走兽,将方继藩围住,一个个脸色惨然,似乎在此埋伏很久了。
方继藩吓得后退了一步。
午门的禁卫见了,却是眼睛一亮,卧槽他们仿佛看到了移动的军功,个个激动得像过年一般,快速的行动起来,将方继藩团团护住。
方继藩这才安心,随即就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镇国公,新城那里,为何新宅廉价如此”有人上前,含着热泪。
方继藩道“这是当然的,难道居者有其屋,有错吗我乃镇国公,是内阁大学士”
众人哗然,有人瞪着方继藩,眼睛似是要冒火了,愤怒道“可为何此前卖的这样昂贵。”
方继藩就道“这可不是西山新城的错,此前你们难道没有察觉,新城一开卖,立即便有人疯狂囤购宅邸,恶意炒高吗如此囤购,岂有不贵之理“
“镇国公啊”有人听这方继藩如此振振有词,已是老泪盈眶,战战兢兢的拜下,他们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了,只好可怜巴巴的道“镇国公垂怜,我等”
“走开。”方继藩就看不得这样的人,眼中透着厌恶,蛮横的道“哭什么哭,这西山新城,我手中的新宅最多,我尚且愿让利于民,你们不就是买了几个宅邸吗吃一点亏,便寻死觅活的那我方继藩岂不是现在就得要找块豆腐撞死为人臣的,上要为君父分忧,下要顾念苍生百姓,你们读了这么多书,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谁要敢再拦我,便做逆罪处置。”
方继藩一拉下脸,哪里还有心情再管这些人如何祈求,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抬腿便走。
其实消息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