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陈政觉得极是不安。
于是唤来了一人,此人给陈政行了个礼。
陈政绷着脸,沉声道“有消息来吗”
“还没有。”此人显是陈政的心腹,也是一个色目人,他自是看出陈政脸上的忧色,便道“老爷,如此大额的取兑,往往需一些时间”
“不对劲。”陈政眯着眼,目光深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风声鹤唳,过于敏感,还是产生了危机感。
他咬牙切齿的道:“当初那五百万两银子存入的时候,老夫就有疑心,可是已经没有后路了,现在是非走不可。倘若这五百万两银子是真,那么有了这一大笔银子,再加上此前的积蓄,便算是走了,也是值了。可若这只是欲擒故纵之计,这就说明已有人看穿了老夫的策略,能动用五百万两银子来利诱的人,整个京师,不会超过三个人,而这三个人,任何一个都不是老夫能招惹的,所以老夫是非走不可。”
说到这里,陈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是现在老夫就好像是一只饥饿的老鼠,进退两难哎”
是啊。
他觉得不妙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放弃取兑,带着现有的一批银子,赶紧逃出生天。
可是这可是五百万两银子的诱惑啊,甘心吗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控制住了他,哪怕只有十之一二的可能,他也要铤而走险。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深深的拧着眉心,眼中开始游移不定,却在此时,突然一声呼啸。
大门猛地被砸破,紧接其后,数不清的人流已是涌了进来。
陈政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想要进入内室,就在内室里,有一处地道是可以通往其他地方的。
只可惜一切都迟了,对方来的太快,不等他拔腿,一声火铳响起,陈政顿时两腿发软,脸色惨然,内心的贪欲,在这一刻,统统一扫而空。
“拿住了,人拿住了,赃款也已查抄”
王金元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快,兴冲冲的寻到了方继藩。
只用了一天,一天之间,人赃并获。
虽是早有准备,包括了顺天府,统计司,天津卫,保定布政使司各个衙门的力量,可这对于王金元而言,依旧还是了不起的事。
方继藩站起来,神色自然,却是默默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拿住了。
这就好。
他唇边亦是浮起愉悦的笑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精神奕奕的道“入宫,对了,小王,记得带上我修的那份章程。”
王金元喜滋滋的道“是。”
“拿住了”
收到消息,弘治皇帝顿时眼眸微张,有些诧异。
他虽然觉得方继藩既敢拍胸脯保证,定然会有好的结果。
可还是想不到效率如此的快,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的顺利。
弘治皇帝忍不住面露喜色“可是人赃并获”
汇报消息的人斩钉截铁的道:“陛下,是人赃并获。”
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好,好的很,召方卿家和王卿家两位功臣觐见。”
现在全城都注意着这件事,所以消息传的很快,顿时满朝沸腾了。
方继藩和王不仕入宫,那陈政也已快马加鞭的被人送到了京师,暂先押在午门外头。
弘治皇帝升座,百官入朝。
一看他们喜上眉梢的样子,便晓得他们当初都投入了不少银子了。
待方继藩与王不仕入见,行了礼。
方继藩道“吾皇真是圣明啊,在陛下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之下,儿臣奉旨捉拿钦犯,如今幸不辱命,若非陛下平时”
弘治皇帝一挥手“朕愚钝得很,否则岂会酿成此祸。追回了多少的赃物”
“还在清点。”方继藩讨了个没趣,这仿佛是他溜须拍马的事业上一个重大的挫折和抹不去的污点,令他心里不禁生出了疙瘩,看来还要努力啊。
“只是儿臣以为,只怕能追回七八成的钱款,就已不错了。”
弘治皇帝点头“你如何看”
“儿臣这里,有一个退赃的章程,恳请陛下过目。”方继藩早有准备,从袖里取出了一份章程,紧接着转交给了宦官,宦官送上去。
弘治皇帝低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方继藩则是道“既然赃款不能足额退回,儿臣的建议是,但凡是三十两以下的,统统足额退回;三十两至一百两的,则退八成,百两至千两的,则为七成,在此之上,则为六成。当然,这只是初步的章程,具体的实施,还需看赃款的清点,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一下子,殿中百官顿时哗然起来。
因为绝大多数人的投入,都在千两之上,这岂不意味着,他们只能退回六成
亏了,亏血本了。
弘治皇帝也皱眉,拿不定主意。
方继藩道“陛下,投入三十两银子的人,势必家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