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安静下来, 只余云容稍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闷闷不乐地盯着虚空发呆。
案上摆着的青玉香鼎袅袅腾起细白烟雾, 风从窗棂缝隙中透进来, 吹动白烟朝前散开, 轻纱似的一层,落在空气中,刚开始还有影子, 后来渐渐地也就消失了。
他现在看什么, 想到的都是云寐。想那方巾帕上的血是真是假, 想她昨夜睡在皇帝身侧, 皇帝有没有一反常态, 对她做出些什么。
越想越闷,糟心透顶, 想到最后, 急需砸点东西发泄下心里层出不穷涌出的愤然情绪。
云容起身, 从云成身边擦肩而过, 云成作势就要拍拍他的肩膀,他却没有搭理,径直往前。
云成一愣, 抬眼望去, 云容已经拿起青玉香鼎,嘭地一下就往墙上砸。
云成哎地叹一口气。
“刚刚还以为你总算肯听劝了, 如今一看,啧。”
云容瞪眼撅嘴,披头散发, 珠钗罩衣落一地,全然没有平时作为皇后时的典雅仪态。
他也懒得再装,直接往地上一瘫,任由云成说他,他捂住耳朵,横竖就是不听。
云成只好放下茶杯,走过去踢了踢他,尽量将声音放缓和些:“阿容,你起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云容躺在地上,胸膛起伏未定,他谁都不理,就怔怔地躺在那。
云成皱紧眉头,实在没有办法,轻飘飘拿出杀手锏:“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由着你胡闹让你进宫。”
云容总算有了反应,眼珠子转了转,怏怏地搭上云成伸过来的手,重新站起来:“兄长,木已成舟,你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云成弯腰从地上捡起云容褪下的珠翠首饰与锦衣,此时云容已经坐到案后去,云成将东西往他那里一扔,“自己收拾好。”
云容鼓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攥了攥怀里的珠钗与衣袍,总算平静下来,一句句酸话往外捻:“兄长,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云成悠闲地举起茶杯玩弄杯沿,明知故问:“你气什么?”
“自然是气云寐。”
云成不以为然:“她一向怕你听你话,你好好与她说不就行了吗,至于像今天这样大动干戈地闹一场吗?”
云容怏怏地说:“她不再听我话了。”他想着想着又生起气来:“今天我去看她,她竟然拿头撞案角来陷害我,兄长,你说她是不是听信了谁的谗言,不但公然反抗我,而且还想使心计害我。”
云成神秘兮兮凑近,“都说女子为爱痴狂时性情会大变,难道她爱上了皇帝?”
云容瞪大眼,愤懑道:“绝不可能,她才见过他一面而已,再说了,那样懦弱胆怯的男子有什么好爱的。”
他说话的时候,差点将手里正欲簪上的步摇甩出去,还好云成躲得快,否则那步摇就得在他脸上划下一道血痕了。
云成吓道:“阿容,我不过是说笑而已,你这么认真作甚?”
他悄悄窥一眼,望见云容气得两颊生红,便不再玩笑,试图将话题转移:“萧衢知道了上次行刺的背后指使者是我,他肯定是要反击的,这阵子你在宫中行事,务必小心谨慎。”
云容抬起头来,“他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我们派去的死士留了活口?”
云成摇头:“按理说应该不会,我派去的刺客还未来及行动,就已经被逮住,所以应该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云容捧了铜镜放在案上,娴熟地开始装扮自己,嘴里道:“我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从无外人在场,难不成你是想指责我倒戈萧衢吗?”
云成凝眉啧地一声,“阿容,你不但脾气暴躁,而且性子太冲,我这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跟我急起来了。我们是亲兄弟,我怎么会怀疑你?”
云容翻个白眼,专心描眉,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件事。他心里躁动,怎么也画不好,索性丢到一边,交待云成:“兄长,行刺的事暂且放一边,你帮我查一查,看云寐在白鹿寺的时候,都接触了哪些人?”
云成拿过和田玉制的细长眉杆,蘸了蘸化开的螺子黛块,“查这个作甚?”
云容主动俯身过去,仰起一张白净的脸:“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教坏云寐与我作对。”
云成细细地描好一对远山青眉,“阿容,兄长可以帮你查,但哥哥有句话要劝你,既然云寐现在已经侍寝,你就不要再跟她过不去。”
云容作势就要摔东西。
云成眼疾手快,先一步压住他的手腕,面色严肃:“阿容,你得有分寸。”
云容既气愤又委屈:“她以前从来没和我这样闹过,我如何有分寸?”
云成:“她是你妹妹。”
云容的语气里透出狠决:“她不是我妹妹,她是那个贱妇的女儿。”
云成冷静道:“阿容,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一会好一会歹,叫人摸不着脑袋。你要是恨云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