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婉当了家, 又有言喻之的庇护, 他日日都要将她带在身边, 有时候出门赴宴, 都带着她一起去。
言喻之头一回知道,原来将人捧在手心里,是这个滋味。风一吹, 怕她倒, 天一冷, 怕她冻, 在外面赴宴时, 得确保她在自己的视野内,和旁人说几句话, 便要回头瞧她一眼。
当真是日思夜想不能寐。
从前她的血喝下去, 清甜可口, 如今她的血尝起来, 更是甜蜜百倍。
他的药变得更甜,他却只舍得尝一口。不再用碗盛,只一口, 解了病痛, 点到为止。
言府所有的人情世故皆由言婉出面,别家的夫人小姐下帖子, 全都选择越过言夫人,直接递到言婉手里。
言喻之对这个四妹妹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 加之她生得风华绝代,一时间,言家四姑娘的名头,传遍整个安城,如今提及言家,除了言喻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言家四姑娘。
宫内一年一度的春蚕宴即将到来。小皇帝年幼,尚未大婚,本该由皇后出面的喂桑礼,只能由其他人代替。所有进宫参加春蚕宴的贵妇千金们,都有机会获得这个殊荣。
喂桑礼的人选,会在开宴前三个月选出来,最后再由小皇帝或者太后钦定最后的赢家。代替皇后进行喂桑礼,万众瞩目,风光无限,人人都想要抢夺这个机会。
往年的喂桑礼,大多是地位高贵的贵妇们参选,近年来也有人将自己家中的女儿送进去参选。
小皇帝十四了,再过两年,就该大婚立皇后了。
母仪天下,是万千女子的梦想。
今年的春日宴,不再由言夫人参加,而是由言婉代替。
言喻之对这种事向来没有兴趣,见她要进宫,于是耐心了一回,亲自送她入宫,又和她交待,说宴会过后,他再来接她回府。
汉白玉垂坠的马车停在宫门前,少女并不急着下去。
“兄长,我好看吗?”
她第一次进宫,难免紧张。
言喻之不假思索地告诉她:“好看。”
他忍不住多看一眼。她坐在他对面,六层轻如蝉翼的纱衣一层笼一层,宽袖及地,风从帘子缝里吹进来,吹动她头上的步摇,少女眼波流转,妩媚天真,此时正用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望他,仿佛他要是说不好,她立刻就能哭给他看。
“兄长,酉时一到,你一定要准时来接阿婉。”
他点点头,忽地望见她腰间少了些什么,拦住她:“你是不是忘记配玉饰了?”
少女呀地一声,皱眉懊恼:“急匆匆出门,倒忘了。”她抿唇看他,期盼地问:“兄长,要么你将你的玉佩给阿婉吧,玉袋没有玉佩饰,阿婉会被人笑话的。”
他从来没有将自己贴身的物件给过谁,怕被人得了去,仗着他的势作威作福。更何况,在安城,男子的玉佩,轻易不给人。心悦谁,才给谁。
此刻面对她的请求,言喻之没有任何犹豫,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亲自替她系上。
待她下了马车,他的视线依旧追随于她。
他坐在帘子后面,透过细细的一道缝隙,一路目送她。忽地望见她走了没几步停下来,往旁望了望,而后迅速解下腰间他刚系上去的玉佩,爱若珍宝地往荷包里放,姿态娇羞,像是揣着什么大秘密。
言喻之心跳漏半拍。
片刻,他回过神,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嘴里喃喃吐出三个字:“傻阿婉。”
得亏他不是她的亲兄长。
马车内她身上的洛瑰寒露余韵未散,他闭眼轻嗅一口,真香。
这边,言婉入了宫,与众贵女共聚一堂,太后与小皇帝尚未出现,大家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
少女一来,众人便跟蜜蜂似地涌过去。
这城中,除了皇后宝座之外,最令人垂涎的,便是言府主母的位子。
四姑娘深受言首辅喜爱,谁若是能入她的眼,说不定也能入言首辅的眼。
耳边叽叽喳喳聚了一堆人,少女嫌烦,寻了个理由,悄悄地避开人群,往别处闲逛。
她选择的清净地,鲜有人来,走到一半,忽然发现步摇丢了,回头去找,刚拨开花丛,便见里面躺了个少年,十四五岁模样,双手抱着后脑勺,正在晒太阳。
他闻见动静,张开眼,黑亮的眸子,面无表情地扫视她。
他说:“你打扰我午憩了。”
少女:“不好意思。”
少年躺在地上,直直地望了她好几眼,忽地没头没脑地抛出句:“刚才我就看见你了。”
少女愣住。
少年:“今天来的闺秀,都是想来选皇后的,你也和她们一样,想着做皇后吗?”
少女摇摇头,不准备继续搭理他,弯腰寻东西。
少年缓缓坐起来,动作慢条斯理,手里挑根步摇,饶有兴趣地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少女作势就要伸手拿,“谢谢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