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得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害的, 如果不是因为生你,我怎么可能被陈抟囚禁, 你和柴荣一样,都是我的灾星。”
商怡敏语调生冷, 所说的话分明经过冷静思考,犹如一场无情的风暴扫灭了商荣对母爱的希冀。他像个突然倾家荡产的人?j惶呆怔,深恨此情此景不是幻觉。
赵霁也饱受打击,虽说痛不到商荣那样的程度,悲怒却大大超过他,失声怨道:“商太师叔,大人的恩怨怎么能怪到孩子头上呢?商荣那么敬爱孝顺您, 把您当成他的精神支柱, 为了替您报仇险些丧命!您说您只是利用他,难道以前那些亲热态度全是装出来的?”
“没错!”
商怡敏斩钉截铁肯定,愠怒使她看上去更像一条吐芯的蛇。
“我厌恶柴荣,怀这小子的时候就觉得恶心, 后来柴荣杀我亲人, 我便决定等他出生就掐死他!结果他命大,借陈抟的势活下来,却害我遭了大罪。在峨眉山坐牢的那十几年,我每一回想起生产的情景就怒火中烧,后悔没早一点打掉他,更后悔怀上他!”
赵霁气得说不出话,他领教过迫害继子的后妈, 却是头一回见识憎恨骨肉的亲娘,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隔岸观火的看客永远体会不到设身处地者的糟糕感受。
商荣被母亲的咒怨扎得体无完肤,剧痛超越极限后人便麻木了,思维也像被树枝切割过的阳光,散碎微茫,浑浑噩噩飘出牙关。
“您最后悔的,应该是和郭荣假戏真做,对吧?仅仅为报复一个不爱您的男人就糊里糊涂赔上所有,我想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您一定不会这么做。”
这些剖析出乎商怡敏意料,不过,是讽刺还是埋怨都不重要了,生死存亡之际,她不介意与这个孽障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嗤笑道:“你的这份冷静倒和柴荣如出一辙,他也从不在感情问题上下功夫,有了就享受,失去也无所谓,说白了就是冷酷自私。打小我就瞧不起他,他本身也没有任何地方比得过我,可就是这样一个庸俗低劣的男人却给了我毕生未有的耻辱,当年真该一早杀了他。”
赵霁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批评郭太师叔冷酷自私,连亲生儿子都利用,你才是地地道道的冷酷自私!”
他原本很喜欢这位太师叔,就算没有商荣这层关系,商怡敏也是他感激亲近的长辈。此时看到她的疯恶嘴脸,过去的观念整体崩塌,不由得心生懊悔,懊悔当初不该偷偷助她修炼毒功,不该将这头母狼放出牢笼。
指责甫一出口,火舌迎面扑来,他赶忙着地一滚躲过袭击,惊见商怡敏扣住了商荣的喉咙。
蛊兽成形后力量会增长数倍,所以商怡敏中毒虽深,功力却没受太大影响,但是能如此轻易制住商荣,主要原因是后者根本无意反抗。他还处在心灵剧创的麻痹中,而且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想看看母亲究竟能恶毒到什么地步。
赵霁惊惶:“你想干什么!”
“拿他的命换我的命。”
说出这骇人答案时商怡敏仍保持四平八稳的冷静,显然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计划。
一片暗云飞来,天上的神明似乎也不忍再看这惨无人伦的情节,提前为悲剧拉上幕布。
赵霁若痴若傻问:“你说什么?”,隔了片刻,确定自己没听错,激愤怒吼:“你说什么!?”
再大的声响也叫不醒丧心病狂的女人,商怡敏盯着商荣,血红的双眼放射出比以前更凌厉的精茫。
“赤云答应为我换身体,只要我运功将毒气逼到脖子以下,通过换头术就能得救,前提是替换的身体必须与我有血缘关系,只有你符合条件。”
商荣木然无声,他从母亲脸上看到动物求生的本能,此外找不到一丝人类的感情,又听她说:“我生你时遭了大罪,又因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的命是我给的,现在要回来不过分吧?既然你肯不惜性命的为我报仇,也该心甘情愿替我去死。”
这些话是临时出现在商怡敏脑子里的,残存的良心犹在挣扎,迫使她为自己寻找正当理由。她知道自己目前的行为与禽兽无异,却放不下诸多不甘,错误的根源并不在她,凭什么让她独自承受凄惨下场?她还没看到仇人落魄,还没吐出胸中的怨气,她想活下去!
赵霁快疯了,不假思索扑上来救人,两股炎气在空中撞击,砌出三丈高的火墙,青青草地烧出一条火线,向左右长长蔓延。
他做为内力较弱的一方倒飞出去,撞裂一株大树,挣扎着爬起呐喊。
“商太师叔你被赤云老贼骗了!他只是在利用你!夺取‘玄冥功’和‘炽天诀’是他多年来的愿望,你把商荣交给他,自己也会有危险!”
商怡敏说:“我知道赤云靠不住,等他提供会换头术的大夫以后我就杀了他,另找可靠的人替我安排治疗。”
赵霁三尸暴跳:“那换头术根本不看血缘,莫松以前为上官遥换过好几次,都是用陌生人的身体!”
他如果先说这句话,商怡敏或许会怀疑,由于错过辟谎时机,反而被当做撒谎的人骂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