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衔春泥, 杨柳醉春烟,齐鲁大地桃红梨白, 春耕的农人在田地间欢快劳作,寂寥一冬的山野重复盎然绿意。
辞旧迎新的愉悦景致没能驱散商荣心上的阴霾, 近日他沉默寡言,眉心时时萦绕忧愁,赵霁知道他在担心母亲。
商怡敏出走不久他们也离开莲华山庄外出寻找,七天前在洛州得知她被武林盟生擒,三月初五午时将在崂山巨峰的“斩妖会”上当众处刑。
二人即刻奔赴琅琊,为躲避武林盟的耳目,他们轮流骑马, 一前一后行进。赵霁伤势已愈, 运功奔驰也能跟上火麒麟的脚力,五天后来到与崂山比邻的少海县。
路上他俩购买了一些易容道具,赵霁黏上八字胡,用棉花做了个假的将军肚, 装成中年客商, 商荣也粘了把长髯,换上道袍,手持拂尘,扮作游方道士,进入少海县后分头住店,晚间在赵霁所在的客栈回合。
赵霁关上门窗,拉着商荣到窗边说话。
“下午我在城里转了转, 看到不少江湖人士,估计都是奔着后天的崂山集会来的。”
商荣点点头:“我还看到了谢师兄,幸亏躲得快,否则定会被他认出来。”
赵霁苦叹:“谢师伯是厚道人,没想到也与我们弄了个势不两立,可是商荣,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劲,说不定是他们布置的圈套。”
理由是道传武林盟二月十二日在信阳捉住商怡敏,但二月十日她还在莲花山庄,两地相隔千里,商怡敏身中剧毒,如何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转至彼处?再者,武林盟在关中据点多多,何必舍近就远跑到崂山来行刑。
商荣早看出疑点,但涉及母亲的安危,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总要亲眼确认才安心。
“后天上山看看再说吧,我们这次还是有些马虎了,火麒麟外观太出众,又跟了你一两年,想必不少人都认得,真不该带它进城的。”
赵霁忙说:“我住店时跟小二说火麒麟性子烈,爱打架,让他把马牵到僻静处喂养,我们上山也不能带着它,就放在这儿寄养几天吧。”
商荣担心敌人已觉察他们的行踪,决定更换装束,赵霁索性穿上襦裙短袄,挽了高髻,插上红花,再一番涂脂抹粉,扮成牙婆模样的中年妇女。商荣换了一身半旧茧袍,戴上平式幞头,改粘了一圈不长不短的圆胡须,俨然乡野穷书生。
改妆完毕二人相对审视,赵霁忍不住调侃:“咱俩这次装得好,看起来像一对儿,但你身上没有一点下等人的穷酸相,倒像个世外隐士。”
商荣也取笑:“你这个俏媒婆倒扮得有模有样,一看就是好弄是非的长舌妇,我可不要娶你这种败坏家风的老婆。”
赵霁故作嗔怪:“相公怎么说话的,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奴家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你不能始乱终弃啊。”
一顿挤眉弄眼逗得商荣捧腹大笑,面上堆积多日的阴郁总算散开了。
赵霁的忧虑并未解除,趁他这会儿开心,握住他的手说:“荣哥哥,后天你可千万沉住气啊,我好怕你又因为商太师叔的事失控入魔,其实武林盟的宗旨是维护江湖正义,抵御蛮夷入侵,里面肯出头的大多是热血好汉,咱们不能再滥杀无辜了。”
他深知商荣的心结尚未打开,深根固柢的仇恨依然能蛊惑他重回不归路。
商荣明白他的心意,手指回握,温柔安抚道:“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反悔,但那些人若伤害我娘,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犹豫一下,道出埋藏的心事:“如今唐辛夷做了武林盟的盟主,他那么恨我,定会迁怒我娘,要是我娘真在他们手里,不知会受多少折磨。”
唐潇暴露身份后,唐辛夷就不再是二人之间的芥蒂,由于此人引发了太多误会和争端,商荣赵霁都不愿再提起他,可眼下他又成了绕不过的关卡,如何对待仍是一桩难题。
赵霁也很郁闷,顺势咒骂唐潇。
“都是那狗贼祸害的,若能抓到他事情就好办了,直接押到唐辛夷跟前去说清楚,问题就解决了。”
商荣叹气:“可惜我们还没抓到犯人,且不说空口无凭,以唐辛夷目前的状态,肯定不会相信我们说的任何话。我看后天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说完急忙解释:“我没有试探刁难你的意思,是真心不想再让你难过。”
赵霁用力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孤身冒险啊,非和你一道行动不可。如果后天上山真见到商太师叔,咱们就先救人,若是陷阱,就赶紧撤退,尽量别和武林盟正面交锋,你意下如何?”
商荣赞同,提议今晚换个地方歇宿,给店家留了张“有事外出,三日回。”的字条,悄悄翻窗离开客栈,到县城的粮仓躲了一夜,次日以夫妻名义住进另一家客栈,以此防止盯梢,入夜悄悄出城赶往崂山。
那崂山素有东海第一险山之称,古人云:“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山间剑峰千仞,山峦巍峨,处处彰显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巨峰乃山上第一峰,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