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伸冤,求求您替我做主!”
广德忙问:“你想怎么做?”
“甄盟主一家的死与商荣无关,我要开棺验尸!”
老和尚长眉一抖,旁边人已骂开了,齐声威胁他不得骚扰死者,赵霁此刻的耐心就是拉紧的细绳,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一把抓住广德手腕,眼中血丝聚成火焰:“方丈,如果她们不答应,晚辈只好得罪了!”
右腕一旋,剑光化虹,向广德颈项绕去,剑刃上“嗡”的一声低吟,隐隐有鹤鸣之音。
广德本能地鼓动双袖,左右掌拍向赵霁两肋,他袖口真气凝结,力道胜似铁锥大斧,赵霁若不躲避当场就要丧命。谁知他再不退缩,反而挺身迎向掌风,裂缝的肋骨彻底断裂,疼如锥心。
广德无意伤他,连忙撤掌后退,赵霁紧扣他的手腕,同时加快攻势,灵犀剑带着风声,如白练经天,直奔对手面门。
广德不得已再次出手,右掌准确抵住他的心房,陈抟苗素一起心惊,都道赵霁有死无生,广德掌力一吐,赵霁衣衫顿化褴褛,似成百灰蛾纷纷扬扬飞向天宇,而他本人却毫发无伤,还成功将利刃架在了广德颈间。
人们情知老和尚手软放水,看他遭擒,都想上前施救,苗素机敏地抢先与赵霁背心相抵,形成稳固的守势,厉声要挟:“谁敢乱动,就是害死广德方丈的凶手!”
众人不敢强攻,牛三思问广德:“方丈,这便如何是好?”
假如广德带头阻止这二人,武林盟还能控制局面,可是老和尚同情赵霁,私心想给他辩冤的机会,有意做了他的人质,听了牛三思的话,故作无奈地念声佛号,说:“赵少侠如此坚持,我们不妨遂他心意,若事后证明是他妄加猜度,找不到丝毫证据为商荣翻案,到时再来与他计较。”
又对赵霁说:“赵少侠,我们同意让你验尸,你可得想好了,若查不出线索,损毁死者遗体的罪过可得由你一人承担,我们这些人都不会轻纵了你。”
赵霁毅然决然点头:“事前随我,事后随便!”
他驾着广德,在苗素掩护下来到停放棺木的空屋,打开棺材抬出甄兴涛一家五口的尸首并排放在地上,将门窗全部打开,让所有人都能看清验尸过程。
甄兴涛夫妇和两个儿子确系剑伤致死,甄大小姐也是中毒身亡,苗素查完外伤,剖开他们的肚子翻看内脏,切开胃囊时便有了发现,忙让广德观看。
这一家五口胃里都装满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说明是饭后不久遇害的,而且里面都有口蘑和豌豆的碎屑。
“听说甄大小姐是昨天自尽的,比她的父母兄弟晚死一天,照理说胃里的东西应该和他们不一样,现在这种情况说明一点,她是和甄盟主等人同时遇害的,昨晚当众指认商荣,随后自尽的甄大小姐是个冒牌货。”
一些人不相信,闯入室内观看,苗素让开任他们检查,证据面前那些认定商荣有罪的人尽都词穷。
广德让人去找昨日负责装殓甄大小姐的人来对质,先后来了五个女人,她们相互推诿,都说自己不是最后经手人,还两两指责对方撒谎。见她们激烈争吵,明白人都瞧出端倪大家都中了歹人的掉包计。
不说赵霁,陈抟也心疼得眼含热泪,广德自悔疏忽,向他抱愧道:“陈道长,看来我们真的冤枉令徒了。”
昨晚被商荣杀死的那些人的亲友可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崆峒派弟子,马上拥来怨愤驳斥:“商荣没杀甄盟主,但确确实实杀了我师父和一干无辜的江湖朋友,血债如山,不能不还!”
苗素朗声道:“商荣很可能中了惑心术,那赤云法师的‘八荒妖典’有多厉害,你们即使没亲身见识过也该有所耳闻,他要用幻术操控商荣杀人再简单不过了。”
“那商荣背后的桃花印又作何解释?他若没投靠不灭宗,怎会有那印记?”
“对呀,赤云老狗还亲自来救他,说他俩没关系我死都不信!”
这解不开的疑问转换成铁打的罪名,赵霁乱无头绪,刚才一场争斗,他的内伤越发严重了,五脏六腑像颠倒了位置,血腥一次次冲到嗓子眼,被他强行咽回去。
广德替他回应指控:“我们凡人六根不净,六尘不明,所见所闻所听所感都不一定真实,老衲建议大家勿要急于给嫌犯定罪,等查明真相再下判断啊。”
他有理有据地劝说苦主们暂时别对玄真派一干人追责,现场沸反盈天,数不清的咒骂、咆哮、嘶吼如泥沙俱下,赵霁好似遭受几百只脚不停踢打,终于压不住翻涌的气血,喷出一口甜腥,四脚朝天地跌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