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蕊夫人正是赵霁的姨娘费初蕊, 赵霁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比亲生母子还深厚, 做儿子的当然不会认错娘,方才在楼上目睹妃子容貌, 虽是珠光遍体,富贵逼人,但那眉眼神情一毫未变。他一激动便冲上前去,恰好救了费初蕊一命。
母子分别时赵霁还是个小孩子,如今长得人高马大,五官也均已张开,却仍是儿时的模子, 是以费初蕊也一眼认了出来。
她这几年无时无刻不记挂这儿子, 孟昶和她相识之初就听其禀告过此事,对赵霁的名字亦不陌生,知道是爱妃遗失在民间的息子,忙令军士们住手。
赵霁前一刻来到蜀主驾前, 商荣后一刻跟到, 一落地又唬得卫队手忙脚乱,赵霁忙喊:“他是我师父!”,又对商荣说,“这位贵妃娘娘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费姨娘。”
那年家变费初蕊失踪,赵霁投入玄真派后曾央求陈抟帮忙寻找,陈抟托益州的友人寻访,探出费初蕊送官不久便被发卖为奴, 但去向不明。赵霁搞不懂她怎会进宫做了蜀主的宠妃,先说明情况免得双方误会。
身后乱局仍在持续,苗素端着那把巨刀砍瓜切菜般杀来,如入无人之境,守护玉辂的军士又挤得过于紧密,身手根本施展不开,越到后面越像捆好的柴火任其劈砍。
苗素一边冲杀一边大喊:“兀那昏君,简州的朝贡是孤劫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拿孤治罪,胆敢滥杀无辜,仔细你的项上人头!”
她行刺国君,还当着对方称孤道寡,实在罪大恶极,奈何武功太强,又有精钢铠甲护身,真个气冲牛斗鬼神愁,打得一众禁军将士力怯筋软,身战气输,看看已闯到驾前。
商荣听她吼叫已明白其意图是威胁孟昶,迫使他免除那些平民的死罪。
他也有心解救死囚,将计就计向孟昶抱拳鞠躬道:“王上,待草民去制服这刺客!”,起身拔剑越过人墙,冲苗素喝喊:“大胆刺客!还不受死!”
说着一招“金蛇伏地”当胸直刺。
苗素乍看是他,手挥钢刀一式“拨草寻蛇”挡开这一剑,接着以“横扫千军”防御,后退中听他高呼:“刺客,往哪里跑!”,心想:“熟人一见这张黄金鬼面就知是我,荣哥哥不会认不出来,他这么做定有缘故。”
脚跟沾地已明了他的用心,也怒声呵斥:“狗贼,凭你也配与孤叫嚣,找死!”
当下运刀如飞,使出刚练成的“青冥刀法”奋勇迎敌,金光银刃霎时激烈交锋,双方都是神出鬼没,腾挪万象,剑气刀风八方流散,逼着人们不住倒退,散开一个大大的圆圈。
双方情知这是做戏,然要做得逼真还得花真功夫,商荣见苗素刀法精奇,巨刀俨如猛恶蛟龙,锐利无匹,暗赞她这几个月武功再度突飞猛进。
苗素也觉得商荣剑意澎湃,恰似龙飞凤舞,金芒万道,一双眼睛几乎看不过来,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剑圣”的称号就该易主了。
赵霁不明白商荣为何要同苗素拼斗,这两个人都是鬼灵精,心思先莫猜,闪到费初蕊跟前说:“姨娘别怕,有孩儿在此,贼人休想伤您分毫。”
孟昶坐在高高的玉辂上,越过卫队望见不远处的打斗场景,深深惊叹商荣的武功,问赵霁:“你师父是何门派出身?身手好生了得啊。”
赵霁回道:“启奏王上,草民和师父都是峨眉玄真派弟子。”
费初蕊喜道:“怪不得当日有人说你被一个道士掳走了,原来拜入了玄真派。”
赵霁即刻了然,心道:“看来那时追捕我的官兵就是姨娘派来的,我误解了对方的用意,出逃后再不敢回益州。假若当时被他们领去见了姨娘,也就没有后来这番经历了,这天意命数可真够玄妙。”
商荣与苗素大战三十回合,苗素见时机成熟,故意丢个破绽。商荣会意,长啸一声,剑化朵朵梅花罩住她全身,苗素巨刀又变做盾牌,挡住他的剑锋,双足顿地,飘身飞起十丈高,背后黑翼哗啦伸展,似紫燕在空中旋转一周,御风翱翔而去。地面弓、弩齐发,又有哪个射得中她,俄而已微缩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云层中。
商荣插剑入鞘,转身跪倒,遥遥奏报:“草民无能,未能擒住刺客,求王上赎罪。”
那刺客雷厉风飞,威不可挡,在场军士在他跟前直如草芥,若非商荣及时出手,圣驾出了差池,必将引出一场天翻地覆的浩劫,不晓得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因此上上下下都明白这少侠功劳卓著,理当重赏。
孟昶喜道:“壮士护驾有功,朕当厚赏。”
命赵霁替他去扶商荣起身,卫队散开一条过道,待赵霁通行后又急忙合拢,不敢有丝毫松懈。
商荣并不起身,再次奏报:“草民有一事启奏。”
待孟昶准奏,朗声说:“方才那刺客用心险恶,绝不止在行刺,究其目的是想败坏圣誉,煽动民怨,收买人心。”
他细加分析,说刺客先抢劫朝臣供奉,分发灾区民众,为自身竖立侠义形象,又在朝廷宣判村民死刑时冒险行刺,把这大逆犯上的罪行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