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维艰。
赵霁抢先迎向他,他担心陈抟的询问会给商荣增加负担,主动自首道:“太师父,是我帮商太师叔逃离石洞的,三年前我偶然从温泉下的隧道进入那间囚室见到了商太师叔,听她说了你们的事。从那以后我就定期去见她,帮她修炼毒功……本来她还要再等几个月才能功行圆满,今日事出紧急,您又身中剧毒,我想不出别的退敌之策,只好领商荣去找她了……”
此时追责已没有意义,陈抟无言地看着他,等他畏缩后退,再接着走完剩下几步路程。
商荣面色冷酷,再不见半点柔软情愫,陈抟知道他心里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已被冰雪覆盖,期望的转折全部落空,意想不到的恶果一一实现,这齑粉般的破局想是难以修复了。
“荣儿。”
他为对话起了个开篇就被商荣夺去话语权。
“我娘都告诉我了,你把我们母子害得好惨。”
商荣的情绪是个火、药库,落下丁点火星便冲宵爆发。而陈抟的沉默还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使他的语气骤然激亢。
“你为了蓝奉蝶,把我娘关在那又湿又冷的黑洞里十七年,还骗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处心积虑阻止我们母子相见,我真是有眼无珠,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一直尊敬爱戴的人是个阴险卑鄙的伪君子!”
这些恩断义绝的话赵霁听着都觉心里凉飕飕的,真怕陈抟怒极出手。
陈抟眼下哪有愤怒的力气,这十七年来他不辞辛劳,委曲求全地维护各方利益,尽了最大努力,结果还是失败,到头来每个人都怨恨他,每条裂痕都朝更深远的地方纵伸,他殚精竭虑只守住了一座废墟,只感觉灰心丧气和对自身无能的深深愧责。
“荣儿,你恨我没关系,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是关于你父亲的……”
希望破灭了,至少当事人还都健全地活着,他要赶在最大的悲剧来临前拆穿商师妹的复仇计划。
可惜他已失去了信任这张通关文牒,一开口就被商荣当做入侵的外敌极力阻挡。
“我不会再听信你任何话!我娘说你是我的仇人,你教养我十七年,就用这恩情抵偿仇恨吧,我不报复你,但你也休想再迷惑摆布我。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徒弟,但愿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风雪肆虐,天幕欲陷,以往身临此景,商荣总没来由的心悸。现在他明白了,这是出生时的记忆在作祟,十七年前他在一场暴风雪中降生,一落地就被夺走父爱母爱,成了任人捏塑的泥娃娃。他像头蠢笨的骡子,驼着棉花样的骗局,陡然落入真相的河流,立刻被沉重的棉花压得溺毙。峨眉山已不是他依恋的家园,他迫切想远离这虚假的舞台,远离虚伪的骗子。
看他扭头疾走,陈抟不得不追。
“荣儿你听我说,你爹其实是……”
“住口!除了我娘,谁的话我都不信!”
商荣转身挥剑在平整的雪地上劈出一条深可见石的裂痕,拦住陈抟的步伐。
大雪阻隔了二人的视线,陈抟仍可清晰接收他的悲愤,对这个孩子,他是完全无能为力了。
赵霁追着商荣回到小木屋,见他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箧收拾行李,慌忙点上灯,跟随行动,谁知被他猛推一下,撞塌了床铺。
“商、商荣,你怎么连我也打……”
他不介意做商荣的出气筒,替他分担压力,可这人此时的状态太叫他害怕,不止此时,自从见到商怡敏后,他就再没理睬他,大有连他一块儿怨恨的趋势。
商荣不是闷葫芦,有怨责总要发泄出来,怒斥道:“你好大的能耐啊,不管什么样的大事都能瞒天过海,跟你朝夕相处却由始至终都被你蒙蔽,我真是甘拜下风!”
他的反应远比赵霁预计的强烈,将利喙赡辞的小滑头吓傻了,扑跪过来抱住他的腿辩解:“你别怨我呀,我当初是想告诉你来着,可商太师叔不让我说。你刚才在石洞里也听她解释了,她怕你冲动误事,特意教我瞒着你。”
商荣呼吸急促,紧紧攥住想发飙的拳头,两道锐利的目光戳得赵霁抬不起头。
“我娘没和我相处过,不了解我的性情,你和我呆了那么久,也认为我是因小失大,感情用事的蠢货?我白认识你了!”
他抖腿踢人,赵霁抱得更紧,脸蛋贴着他的裤腿,像个唯恐被丈夫休弃的妇人,慌骇哭丧:“我错了我错了,都怪我耳根软经不起人说,胆子又小不敢担责任,可我真不是存心骗你的,我也想你好,想让你们母子早点团聚,这些你回头都能找商太师叔作证,我若有半点欺心,好教我走路摔死,吃饭噎死,睡觉被房顶砸死,出门被炸雷劈死,死后下油锅入血池,永世不得超生!”
他处事圆滑,天生善于回旋进退,遇到尖锐矛盾先避锋芒后想对策,一个劲儿悔过乞怜,恳求宽恕。
这次商荣的怒火没那么容易扑灭,他想赵霁明知陈抟在欺骗自己,平日里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其阿谀奉迎,这三头两面的做派可谓城府深沉,再想到他设计一步步诱骗自己委身、动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