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猴子一样双手接力荡爬,这样反而稳当迅捷多了。
爬到一半,毒虫们沿着缆绳穷追,爬行速度极快,赵霁离终点尚有两三丈,它们已追到手边。蓝奉蝶大喊:“放手!”,先行松开缆绳,紧跟着抛出绳索套住赵霁手臂,在他半身已落入水中时飞快拉回来。
失控的客船被风浪劫持而去,在远处撞上一个大旋涡,船身整个竖立起来,一面散架一面被吸入水底。
蓝奉蝶见状长舒一口气,那船上装着大量致命的蛊虫,若船不沉没,待风浪平息后被人发现必将酿成死伤,现在这样还可免去善后的麻烦。
他们离开死地却仍未脱险,风暴正式来袭,空中雷电一个接一个劈下,地动天摇震耳欲聋,江面上白浪如山,四面水雾昏茫不能视物,水位倏尔又上涨了一丈,腾起一团状如五指山的巨浪,照二人当头拍落。
赵霁抱头蹲下,潮声如雷轰得他魄散魂消,那浪头却并未落下,而是散成了瀑布般的数道水柱八面飞泻,原来已被蓝奉蝶用内力击碎了。
“站到我身后去。”
男人镇静下令,随后盘腿端坐,导气运功以真气筑成一道防御墙,抵挡上游扑泻的水浪。赵霁埋头躲在他身后,耳听江声澎湃,风声凄厉,眼见鼋波掀天,浓云欲塌,仿佛被万千夜叉水鬼包围,浑身骨头快被恐翳拆得七零八落。
好在有蓝奉蝶抵挡,风浪始终未能突破关卡,虽是被水淋了个透心凉,仍稳稳待在这咫尺堡垒内。到了半夜,风暴渐渐平息,江波转缓,仅剩细浪潺潺,脱困的孤月爬出暗云,披着一层重纱,恍惚地望着浑茫的天地。
蓝奉蝶耗损不少内力,调息半个时辰,慢慢稳固神元,要想彻底恢复至少还得一两天。赵霁老实地守在一旁,见他吐气后起身舒展筋骨,跟着站起来,问他刚才那伙歹徒是什么来路,听他说:“那些是黑风谷的残部。”,又顺茬追问下去。
这事在江湖上流传甚广,他阅历少不曾听过,眼下总归无事,蓝奉蝶便帮他增长见闻。
话说苗疆蛊术在秦汉时代就已诞生,经过上千年发展衍变,门类百出书之无穷,诸天教是蛊术的集大成者,也是苗疆公认的蛊术正统。教派成立数百年,成为当地统治者的有力后盾,其掌教相当于整个苗疆地区的宗教领袖,各苗寨的头人吐司都会敬让七分。
要做到长治久安就不能搞邪门歪道,所以早在诸天教与苗疆的政治集团挂钩以后,教内便制定了极严酷的禁令,封禁了大量伤天害理的邪功蛊毒,其中包括飞头煞和血煞功。这些被废除的恰恰是教内威力最惊人的功夫,于是就有痴迷蛊术或居心险恶的人偷偷修炼,明知一经查处就是死罪,仍屡禁不止。
大约五十年前,一个善于伪装的违禁者通过一系列阴险手段登上掌教之位,纵容其亲族同伙大肆修炼禁术,时值唐末社会动荡,这些人利用蛊术四处谋财害命,造出无数人间地狱。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教中的正义之士终于群起反抗,经过艰苦卓绝地斗争终于杀死那名残暴的掌教,正本清源,重立教规,并全力追歼其同党。
那些党徒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势败后躲入苗疆西南的黑风谷,此谷常年毒瘴弥漫,地势嶙峋险峻,栖息着数千种毒虫毒兽。恶党招兵买马,继续研究,又创出许多天地不容的邪术毒蛊,比如杂交培育毒虫,以活人练蛊,有的甚至用自己的身体饲养蛊虫……
蛰伏十几年后,黑风谷势力日趋壮大,对诸天教总坛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突袭,教中险些全军覆没,连时任掌教,也就是蓝奉蝶的祖父也在厮杀中阵亡,整个苗疆笼罩在血雨腥风中,人人谈蛊色变,可见战况惨烈至极。
蓝奉蝶的师父柳笑梅其时刚过而立之年,是教内最年轻也是最优秀的练蛊师,在局势岌岌可危时她决定违反教规练一只无敌的蛊兽来抗击叛军,躲进深山,花了一年半时间用她自幼饲养的一条巨人蜈蚣培育出万毒之王“千机蛊母”,带着它反攻黑风谷,杀得恶党溃不成军,从而平息了动乱。柳笑梅立下护教大功,却因违背教规失去了继任教主的资格,她的师妹何嫣也在培育千机蛊母时献身,令她愧痛终生。
令赵霁倍感惊奇的是,这个何嫣就是薛云薛莲的母亲。
他摸摸怀里的玉葫芦,终于明白上面刻字的含义,当年何嫣为保护诸天教撇下年幼的儿女做牺牲,葫芦里的断指也是在那时切下的。继之想起商怡敏曾经提到过千机蛊母,十八年前她为报复蓝奉蝶,潜入诸天教总坛偷盗那只蛊母,在遭到教徒围追堵截时释放了蛊母,致使绿竹寨群死群伤,柳笑梅也在战斗中丢掉性命。
那是她和蓝奉蝶怨仇的起点,赵霁当初听商怡敏叙述就已心惊胆摇,这时面对另一当事人,不禁想再行询问,通过不同视角窥看事件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