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共睹, 苗素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宇文渊捋着胡须审视她, 似乎觉得这结果不尽如人意,良久, 语重心长劝戒。
“昔年周公制礼,同时创造音乐作为人们沟通情感的方式,目的在于化解人与人间的矛盾,《礼记》云‘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真正的音乐以‘和’为贵,你是读过书的人, 可知这‘和’字做何解释?”
苗素博览群书过目不忘, 四书五经早读得烂熟,脱口答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 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 天下之大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宇文渊点头:“照本宣科是不错,可领会贯通还差得远。老夫自幼酷爱音律,年轻时是非不明,误入歧途,把乐曲当成了杀人的手段, 造下太多罪孽。后来隐居深山,诚心悔过,这才领悟了音乐的真谛。我们习乐之人最首要的是修心,做到清静贞正,明心见性,方不委误乐律,你天分极高,可惜性情中乖戾之气太重,如不加以克制,日后恐堕魔道。老夫这里先给你立个规矩,今后不管你闯出什么祸,惹到什么人,都不可用《朝元宝典》上的武功屠戮人命,若有违此规,老夫纵死也必化厉鬼追讨。”
苗素应他要求发了个毒誓,说今后若用宝典杀人,立时寿命断绝,神人无医。
宇文渊这才欣喜微笑,说:“你拔了头筹,我本该立刻将秘籍传与你,但你这丫头脑袋聪明,老夫还想考考你。”
说罢让陆子宸借出七弦琴,亲自弹了一首清幽明快的《白雪歌》。
“《朝元宝典》的秘密就藏在清音阁和这首《白雪歌》中,你下去好生思索,若想不出来,明日午时到老夫居处来,老夫会当着所有人传你秘籍。”
他叮嘱众人明日务必准时,办完这件事他便心无挂牵,再不管其他了。
蓝奉蝶在斗乐中伤得不轻,回房接连吐血,赶忙坐定运功疗伤。
他修为深厚,底子很强,又有多种灵蛊护身,调息几个时辰,真气运行恢复正常,受损的经脉也渐渐复原。
下午淳于安周道地派人送来参汤和补血的鹿茸膏,蓝奉蝶又兼服了本教的疗伤圣药,至晚已无大碍,心想苗素这丫头恨他入骨,可想而知苗景背地里是怎么伤害她和家人的,这男人只会给他添堵,真是命里的灾星,早知道就不该可怜他,当年见面便杀掉,也不会再有后续的烦恼。
他在屋里闷了大半日,洗浴后无心睡眠,出外踏月散步,随性走到附近一座池塘边。
凉月如眉挂树梢,万物生辉,平滑的池水宛若明镜,他驻足池边,低头瞧见水中的玉貌仙颜,世人皆恋容色好,可这副好皮囊给他最多的是烦恼,惹上数不清的烂桃花和没来由的嫉恨,还挡住了人们公正评判的眼光,他的能力、才干全被色相遮蔽,想求一个重才不重貌的知心人比登天还难。
迄今为止的际遇里,也只有那个人不看重他的外表,全凭义气帮助救护他,可惜自己与他无缘,这一世怕要守着这份痴念孑然终老了。
惆怅失神中,一枚远来的石子砸碎镜面,苗素背着胡琴飞掠池塘,落到他跟前。
“蓝教主何事在此顾影自怜?莫非也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
这丫头巧笑倩然,白天擂台上的凶狠劲雾散无踪,像一枝盛放的杏花笑微微朝人示好。
蓝奉蝶现在见着姓苗的就头痛,无言转身离去,苗素呼喊追上,张开胳膊挡住去路。那天真无邪的神气让人生疑,蓝奉蝶戒备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哼,看我没躺着起不来,失望了吧?”
“这个么……也不是啦。”
苗素脑袋微微摇晃,全是姑娘家的娇俏小动作,瞧着有点羞涩有点惭愧,磨蹭一会儿支吾道:“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其实我也不想把你整得那么惨,可是一想到你害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就忍不住生气……”
蓝奉蝶见状,以为她终究还是小丫头,虽说太任性了些,做长辈的还是不能过分计较,微微一叹,问:“你在外面游荡你爹都没找过你?”
苗素无辜摇头:“没有,我走时跟他说断绝关系,他也叫我别再回去。”
蓝奉蝶想象不到苗景当时的悲愤绝望,只凭常识单方面推测,觉得小儿女不懂事,胡乱说话是常有的,苗景为人父母怎的连这点包容心都无,若是儿子放出去闯荡一下尚可,他倒好,安心让年且青葱的女儿流落江湖,压根不配做父亲。
由此揣测苗景其他劣行,又问:“你爹…平时待你不好么?”
苗素眼帘轻快挑起又慢慢垂落,嘟嘴道:“他待我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给我订的那门亲事了。”
天枢门和唐门联姻一事早传遍江湖,蓝奉蝶不解:“那唐辛夷是唐门掌门,少年豪杰人才出众,和你门当户对很是般配啊。”
苗素立刻做出气鼓鼓的样子抱怨:“那姓唐的小子懦弱小气,我还听说他不喜女色,身边不要年轻丫鬟服侍,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