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的原料是白蜡虫或蜂蜡, 两种成本都很高,算是个奢侈品, 且白蜡烛多用于丧葬典礼,有钱人家也不常使用。商荣等人在神冶门住宿多日, 见庄内都用油灯照明,马叔当日购进数千支白蜡单独看来不算可疑,与公孙谦失踪一事结合就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犯罪假设了。
风元驹是众所周知的雕塑高手,参考风夫人的塑像,他完全有能力制作一个与风鹤轩外表一致的假人,白蜡是上佳的制作材料,可塑性强还容易软化, 不比泥巴陶土定性后不易改动, 稍微加热即可修整形状和颜色。这恰能解释为什么陈抟第三次探病时看到熟睡中的风鹤轩气色有了明显的好转。
商荣苗素排除易容术这条,是因为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很难做,风元驹也不一定请得到这样的高手,即使请来了也不便封口保密, 都不及他亲手制作假人替代来得稳当。
蜡人可迷惑视觉, 但长时间听不到风鹤轩说话,人们仍会起疑,需要有人模仿他的声音。这点公孙谦办得到,他那出神入化的口技能准确复制万事万物的声响,学学风鹤轩料想不难。他失踪前与风元驹有过秘密接洽,失踪日期又和风鹤轩与外界隔离的时间吻合,由此可大胆猜测:他被风元驹带进神冶门, 藏在风鹤轩的卧室,陈抟等人前去探病时,就是他隔着帘子接待。
那几日风元驹寸步不离守在“风鹤轩”身边,风高畅“弑父”当晚,服侍风鹤轩的几名仆婢皆遭杀害,这些人可能被风元驹威逼利诱协同作案,后来又被一齐灭口,以掩盖凶案内、幕。
商荣苗素经过详细对谈捋清事件脉络,在此基础上寻找证据。
“先回去问问马叔,那天是谁吩咐他买的白蜡烛,如果是风元驹,马叔就是我们重要的人证。”
他们防备风元驹再度灭口,谈话时不停绝尘飞奔赶到马叔居住的茅屋。
马叔正坐在屋檐下发呆,穿着一身黑布短打,腰上捆着白麻,沉浸在对主人的哀思中,见三个少年来访,强打精神迎上来接待。
商荣见面便抓住他的手臂问:“马叔,那天你载了一车白蜡烛回来,是替谁买的?”
提问有头无尾,由不得马叔发懵。
赵霁为强调紧要性,补充:“马叔,这事和风门主的死有直接关系,我们需要你出面作证。”
苗素怨他多话,悄悄踹他一脚,马叔就像被蛛网黏住的虫子,只剩眼皮还能簌簌抖动,见商荣温和地动了动嘴,重复发问,他的表情尘埃落定归于平静,弯腰写道:“吾自买。”
三人惊异,商荣忙问:“真是你自己买的?”
马叔用力一点头,镇定得趋近麻木。
当商荣追问他买那么多蜡烛做什么时,他撇脸走进茅屋,两爿门扉哐当合闭,仿佛一张缄默的嘴。
看这回避的态度,他无疑在撒谎,究竟在为谁隐瞒?动机又是什么?
少年们轮流敲门数次,守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猜疑也越积越深,苗素对商荣说:“我看马秋阳有问题,他明显在包庇那个叫他买蜡烛的人,我们别跟他耗着了,直接抓出来审问吧。”
商荣也不想浪费时间,点头说:“进去以后先好好说,他不配合我们再另想办法。”
赵霁喜欢马叔,觉得此举太莽撞,当二人撞门时他选择留在屋外观望。
商荣苗素破门入户,逼近坐在床边的老人,马叔见他们强行闯入,仅有的反应是紧闭双眼,切断交流途径。
苗素认为审问已是多此一举,冷笑:“荣哥哥,他这等于不打自招了,我们还客气什么?动手吧!”
不待商荣回应,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电扑上前扣住马叔左肩。马叔肩头本能一颤,避开穴位,也出右掌拍她左肩。苗素左手蛇翻缠住他的手腕,右手再次出招,与马叔左掌相击。内力碰撞,霎时狂飚乍涌,排云激浪,床铺应声塌断,周遭的轻巧物件都被刮跑,屋顶也被吹出几个窟窿,漏下一束束饱含扬尘的天光。
马叔无意伤人,只出了三成功力,被对方强势压制,身体后仰,倒在断裂的竹床中。
赵霁闻声抢进,见状高呼“住手”,商荣看马叔出手就知老人并无敌意,劝阻苗素:“苗小姐先别用强,再试着问问他。”
说着近前扶起马叔,先抓住他右边胳膊轻轻一拉,一截干瘦的臂膀从袖管里滑出来,手肘窝的位置有一颗豌豆大的菱形黑痣,商荣随意瞄了一眼,目光集中到对方脸上。见他面色惨变,不知是受了内伤,还是情绪促成。
苗素不准备客气,揪住马叔衣襟,强迫他看向自己,阴狠发笑:“我只道‘八臂金刚’马秋阳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没想到竟勾结歹人残杀恩主,赶明儿我就到江湖上散播消息,让那些仰慕你的后辈看清你的真面目!”
马叔嘴唇挤成一条黑缝,满目悲愤无奈,商荣诚心劝告:“马叔,我知道你有苦衷,可人不能在大是大非上出错,你再不说实话,必将晚节不保啊。”
赵霁比他们都急,凑进来嚷:“马叔你再不答话他们就要把你当坏人了,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