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奉蝶逆风奔跃,在黑色的湍流中灭顶,得不到的终是得不到,爱难了,恨却一定要消,不管那妖女藏身何处,他都要找到她,用她当年残害恩师亲友的方式处死她。
商荣不知道在他离开的半天里出了这么多纷扰,听赵霁大书特书苗素闹事的场面,认为真实性有待考证。
“苗小姐不是很尊敬蓝奉蝶吗?怎会做出这种事?”
“那丫头尊敬过谁啊,还不是装出来的。看她的样子好像跟蓝奉蝶有深仇大恨,见了他眼睛瞪得快吃人了。”
赵霁用手指撑大双眼,夸张模仿苗素当时的表情,好让商荣看清这丫头的泼妇嘴脸。
可能是代入感不够,商荣非但不反感,还站在苗素的角度分析原因。
“或许蓝奉蝶真做了令她生气的事吧,我也不喜欢那个人,冷冰冰傲兮兮的,好像所有人见了他都该下跪似的,真不顺眼。”
听他不贬反褒,赵霁气得直跳。
“那丫头给了你多少好处,你非帮着她说话?连师父都说她刁蛮任性,以后会给她爹捅大篓子,就你还护着她!”
商荣觉得他才叫小肚鸡肠:“苗小姐是女孩子,在家又得宠,性情骄纵点很正常,但我跟她打交道时没发现她的言行举止有不能容忍的地方,反倒是你,动不动当面背后地寻人家不是,哪里像个男人?”
赵霁再不会反省,气不过他偏袒苗素,立马反咬一口。
“那我还觉得糖心人很好呢,怎不见你待见他?还老拿难听的话挤兑人家,我算看透了,你这人就是见色起意,对着个女的便惺惺作态假装君子,换成男的就左看右看都不顺眼!”
商荣最烦他提唐辛夷,皱眉火道:“什么叫见色起意?我这明明是人之常情,你看那动物,公的和公的放一起就打架,遇上母的才温顺,男人跟女人相处本该温和有礼,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大丈夫的风度?再说,我就觉得苗小姐比唐辛夷好得多,嫁给姓唐的真是委屈死她了。”
不用手指支撑赵霁两只眼睛也瞪成牛眼,狠狠剜在商荣脸上。
“你可算招认了,你就是不想苗素嫁给糖心!当初还假模假样说自己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嫉妒得发疯了是吧!”
“别拿手指着我,你小子想造反吗?”
商荣挥手打开赵霁戳到鼻尖上的指头,不念着他伤势尚未完全康复,真想结结实实揍他一顿。
门口竹帘轻响,一回头,陈抟正忧烦地望着他们。
“又在吵又在吵,生怕别人不来看笑话?”
商荣刚道了声“师父”,就被赵霁的嚣嚷压下去。
“太师父,商荣喜欢苗素,一直对她和唐辛夷订亲这事不服气,您快想想办法让苗门主退婚,把女儿改嫁给他,不然他老针对唐辛夷,今后说不定会横刀夺爱呢。”
他任性起来和苗素半斤八两,商荣头都被他气炸了,扭头扬手抽他一掌,赵霁哎哟扑倒,耳朵嗡嗡乱叫,商荣打过他几百个耳光,没有一下比这次用力。
他像竹签挑秤砣,委屈极了,总归栽倒,索性瘫在地上撒泼大哭。
陈抟又气又急,手指颤颤地指着商荣责备:“霁儿伤还没好,你怎么能下重手打他?”
他上前将赵霁抱到床上,略略抚慰几句,转身喝令商荣:“跟我来!”
师徒二人一先一后出门,赵霁猜商荣定是被叫到陈抟屋里挨训去了,想听听太师父会怎么骂他,狠狠擤了几把鼻涕止住哭声,抹干眼泪,溜到那间客房的窗户下偷听。
陈抟想来已严厉教训过商荣,赵霁去时他的声气已大为缓和,对话内容更接近谈心。
“霁儿说的可是真话?你当真对苗小姐有情?”
商荣千般气恼万般无奈地答话:“师父,那混小子满口胡言,您怎么能听他的?我跟苗小姐顶多算熟人,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岂会对她有意思。”
陈抟轻轻一声:“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苗素这女孩子太难驾驭,哪个男人若倾心于她,日后必有吃不完的苦头,商荣最好别看上这类型的姑娘。
本着防微杜渐的心态,他忽然心生一念,莞尔道:“你再有半年就满十四岁了,该提前考虑成家立室了,汾州万兽庄尹庄主的独生女生得温婉端淑,只比你小一岁,年初尹庄主来峨眉做客,对你很是夸赞,想将女儿许配与你。前阵子门下应酬多,为师忘了说,现在就来听听你的意见,你可愿意娶那尹小姐?”
不提商荣,单说赵霁听了这话就像被人拿大铲子扎扎实实拍扁的虫子,一根毛都动不了了,苗素这颗眼中钉尚未拔掉,又凭空钻出个尹小姐,他怎么能让这高矮胖瘦都摸不清的女人抢走他最最依赖的人?
就算商荣答应了,我也要想办法破坏这门亲事,回头就写匿名信向尹庄主揭发,看他肯不肯把宝贝儿女儿嫁给一个自私小气、吝啬抠门、暴躁粗野、冷酷狠心的坏小子……
他阴暗的心思将昏暗的天空熏得更黑了,完全没想过自己才有横刀夺爱的潜质,注意力全记挂在商荣那张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