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商荣接下来的话便一字一板地传入众人耳朵里。
只听他严介质问崔冉:“崔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冉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不禁讶然失色,可是并未露出二人预计的愧意,随后竟怒火盈面,指着商荣破口大骂。
“好你个小贼,果然躲在这贼窝里。”
商荣亦惊亦怒,赵霁抢先詈诘:“崔冉,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们和广济大师在集仙峰下救过你的命,你不感谢也便罢了,为何恩将仇报带人来龙兴寺闹事?还骂我们是贼?”
崔冉毫无理亏之意,额头鼓筋,双眼爆出血丝,火头火脑道:“你还有脸胡说,当日明明是你二人和那老秃驴合谋劫财,在集仙峰下用蒙汗药迷昏我,偷走我的货物,然后捣毁船只消灭证据,若不是那三个船家逃得快,也被你们灭口了!”
歪曲事实的说辞令师徒俩面面相瞪,怀疑崔冉中了魔障,但即刻反应过来,料他必是受了谁的蛊惑才将黑白颠倒。
商荣怒道:“崔公子,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耳闻为虚,眼见为实,你莫要听信歹人谗言。”
崔冉比他们还愤怒,颤声说:“就知道你们会狡辩,装得再像也没用,我自有证人!”
他回头朝人群中喊出一个名字,又给商荣赵霁平添一笔惊讶。
“王材,你过来,把那日发生的事当着大伙儿讲一讲!”
一个黝黑精瘦的男子钻开人缝来到崔冉身边,正是当天驾船的水手之一。
赵霁看到这杀人未遂的盗贼便怫然大怒,吼叫着冲上来抓他。
王材利索地往崔冉身后一躲,崔冉也张开双臂护住他,厉声警告:“你见了证人就心虚,还敢说自己是不贼?”
赵霁怒骂:“你身后那个才是贼,那晚不是我们出手,你早被他和他的同伙大卸八块,扔进江里喂鱼了!”
不料王材竟哀声喊冤:“你这小贼休要胡说,那天分明是你们和广济和尚串通好抢夺崔相公的财物,还打沉我们的船,把我们哥仨逼得跳江,怎么反过来赖我们是贼呢?”
贼喊捉贼的一幕真真气煞人也,商荣喝问崔冉:“崔公子,这样荒谬的假话你也相信?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真是歹人,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犯的着再帮你雇船,送你还乡?”
崔冉冷笑:“那是因为你们知道我家是襄阳富商,还算计着能从我身上骗取好处。”
小人心如蛇嘴如蝎,再坦荡的胸怀也能被他们抹黑杜撰,商荣知道崔冉耳根子软,容易受人误导,不再费力同他争辩,只问他一句:“那王材与你非亲非故,又是个有名的无良恶棍,你自去乡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他名声有多坏,这种人说的话如何能信?”
中肯之言也打动不了崔冉,这傻瓜一心一意声明:“王材也是我恩师羊胜的弟子,恩师说他可信,那自然错不了。我也相信他骗谁也不会骗我这个同门师兄弟。”
此事居然又是羊胜从中作梗,招收贼盗,锻炼罗织,这人哪里是什么大善人,明明是行若狗彘的大坏蛋。
赵霁想到赵京娘将要嫁给崔冉这个助纣为虐的蠢货便急怒攻心,忍不住痛斥:“崔冉,你知道你的未婚妻赵氏被人掳走了吗?那个抢亲的淫贼叫蒋发,你回去问问羊胜,他兴许也是你师兄弟呢。”
崔冉又是一惊:“赵氏现在你们手中?”
赵霁说:“赵小姐走运,得义士相救平安无事,她现下就在龙兴寺内,可看到你这幅善恶不分的鬼德行,我真不想把她交给你!”
崔冉脸上青红不定,忽然哈哈大笑,流溢更多恨毒。
“你当我还会要那贱货吗?她在老家时就出了名的水性杨花,在当地嫁不出去才坑骗外乡人。来襄阳的路上又与一个贼汉相好,随他淫奔出逃,如今还落到龙兴寺这个贼窝和一群贼秃驴共处一室。我崔冉清清白白一个人,怎能被这淫、妇玷污身家名节?日前早已写下退婚文书发往她的娘家,一刀两断,永无瓜葛!”
“这话也是羊胜说的?”
“没错!”
像往油锅里撒了一把盐,赵霁怒发冲顶,上前狠狠一拳,打得崔冉口鼻喷血,嘴巴像砸坏的棋缸,吐出十几颗碎裂的牙齿。
头目被打,暴民们便要群起攻之。这时又一路人汲汲皇皇嚷上山门,这些人多是苍翁老妪,逢人便拉住劝说,像是来护寺的。其中一对老夫妇牵衣拽袖地赶到寺门前,一把揪住王材大声哭骂。
“作孽的杀才,广济大师是我们家的恩人,你怎能跑来害他!”
“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没你这个儿子!”
老两口围住王材又捶又打,听口气是他爹娘。
一位和他们同来的老者喘吁吁登上台阶告诫那些暴民:“龙兴寺替商户看管货物,但从未敛财,商人们给的供养全被主持用来做好事了,这些年附近村镇的穷苦人家每年都能到寺里免费领取一石福米,遇到温饱不继时,还能在这里借些银钱周转,寺里从不催债,更没有收一分一厘的利息。有这样救苦救难的高僧大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