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人抱在怀中,放声嚎哭。
“相公,你说好陪我一生一世,怎能丢下我先走?”
“……这辈子欠你的……来世记得来找我偿还……”
这对恶魔夫妻立下悲恸血腥的山盟海誓,傀君随即咳血断气,蛇姬极力嘶嚎两声,哭泣戛然而止,白衣男子提防她动手,却见她撕开傀君胸前的伤口,一把掏出鲜红的心脏,捧到嘴边狠狠啃噬。
赵霁毛发悚然,以为这婆娘失心疯发作,终于喷出方才在胃里翻滚了几周的胆汁。
蛇姬狼吞虎噎地吃下傀君的心脏,随后仰天狂笑:“相公,这下我们真的一体同心,永不分离了,你等着,为妻这便随你去!”
她下半张脸已染得血淋淋的,暗绿的双眸转为青碧,笑声仿似千百只冰柱一齐碎裂,将人的耳膜戳成筛子。
突然,这女人瘦削的身躯发酵面团般急速膨胀,浑身乱摆,如患疟疾,手臂和腿也一截一截胀大,转眼成了吹胀的猪腰子。
白衣男子明白她在运功自毁,企图与敌人同归于尽,急忙还剑入鞘,跳到赵霁身边,随着一记沉闷的爆破声,蛇姬肢体迸裂,黑红的血浆霾天盖地飞溅开,方圆十丈地内无处可躲。白衣男子气行右掌,广袖当风,罡气横扫将扑到跟前的血雾齐刷刷挡了回去。
毒血沾到四周的草木上,树叶枝桠立即冒起黑烟,眼看着卷曲焦枯,化作黑炭。
赵霁额上冷汗成串滴落,若非白衣男子相救,自己此刻也是这个下场。
危险过去,白衣男子扶起他,手掌在他膻中穴轻拍两下,一股温热的内力注入经脉,解开封闭的穴道。
赵霁身子发软,见那些死人死马都沾了毒血,正在滚滚烟瘴中嗤嗤腐化,又忍不住呕出两口黄绿的胆汁。
白衣男子抱起他跳到毒瘴以外,掏出一块绢帕替他包扎右腕上的伤口。
那绢帕是上等丝绸,四角绣满精美的银丝花纹,白衣男子身上的锦袍更是价值不菲,仔细看下摆绣有栩栩如生的金龙图案,缀饰无数细小圆润的珍珠和红珊瑚珠,寻常人即便富有也不能使用龙凤图纹,可见此人身份尊贵非凡。
刚才听他的随从称呼他“殿下”,莫非是哪一国的亲王?
白衣男子已散去拒敌时的凌厉杀气,脸上浮着一丝蔼然的浅笑,更显得温润如玉。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武林中人么?怎会被这对贼人俘虏?”
他言语柔和,完全不带强迫意味,却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天然威严,叫人甘愿服从。
赵霁一一作答:“我叫赵霁,是玄真派弟子,路过此地被那贼汉子捉住,那贼婆娘生了怪病,靠喝人血缓解病痛,刚才放了我不少血,。”
他自报师门意在试探,白衣男子果然喜上眉梢,情不自禁握住他的双肩。
“你是玄真派的?那陈抟是你什么人?”
“陈真人是我的太师父。”
白衣男子爽然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这动作明显包含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令赵霁倍感惊诧。
“孩子,我也是玄真派门下弟子,你太师父是我师兄,论辈分你该叫我太师叔。”
赵霁疑思顿开,他曾听慕容延钊说过,陈抟有位姓柴的师弟,自幼与他同门修习,后被后汉大将郭威收做义子,姓氏也跟着改了。十三年前郭威篡汉做了皇帝,立国号为周,膝下无子,便册封养子为太子。
武林中崇尚“侠隐”,不与官府结交,一个人若远离江湖,跻身庙堂,师友们便尽量不去提他,是以这位太师叔的名号也渐渐被人淡化了。
“阁下莫不是柴荣前辈?”
他对这名字印象深刻,只因与商荣同名。
商荣是弃婴,名字是陈抟起的,赵霁曾纳闷太师父为什么要用师弟的名字为徒弟命名,慕容延钊的推测是这位柴师叔出类拔萃,将来还有帝王之份,陈抟偏爱商荣,或许想让他沾一沾前辈的福气。
赵霁可不这么认为,他与陈抟接触久了,觉得这位太师父最大的特点就是怕麻烦,性子温和是觉得与人争斗麻烦,御下宽松是觉得严于律人麻烦不爱与外结交,不喜插手是非都因为怕麻烦,当真把道家的“清静无为”贯彻到了方方面面。
记得某天他看赵霁练剑,心血来潮教了他几式自创的新招,赵霁请教他招式名称,他信手指着旁边捉蚂蚁的乐果儿说“就叫‘猴子剑’吧,觉得不好听你自己随便取。”
所以这位凡事图方便的太师父选中“荣”字做为商荣的名字,很可能只是出于省事。
但不管怎么说,能与眼前这个英姿飒爽,风华伟岸的大人物同名,也不失幸运。
如今的柴荣已改为郭姓,他微笑着拉起赵霁,说:“我现在叫郭荣,你就称我郭太师叔吧。”又问赵霁为何到此。
赵霁说:“我随师父出川游历,前日突遭不测,我师父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大夫写了信让我去宜城取药,回来时不巧撞上这对贼人。”
“你师父是谁?”
平常一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