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响马嘶,一道雪尘滚滚而去,赵霁突发奇想:“他说村里有对母子被杀,该不会就是那个吴铭和他老娘吧。”
商荣扭头啐他:“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咒他们!”
赵霁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抽风,挠头憨笑,故意拉开衣襟让乐果儿露脸,好让商荣看在它的份上息怒。
猴面果然管用,商荣只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眼看张清已跑没影了,重新飞奔赶路。进村后依照慕容延钊告知的路径找到吴家,见此地赶集似的围满了人,不光村陌里插不进脚,两旁的院墙屋顶也被人占了当做?望台,数百颗乌油油白花花的头颅齐齐向着同一方,正是吴家所在的位置。
商荣的心像被强行按进冰窟窿,下意识看一眼赵霁,想检查他那张嘴是否被咒神开过光。赵霁自顾自地向身旁的村民打听,听说前方出了命案,忙问死者是谁。
那人说:“是我们这儿一个姓吴的秀才,刚才和他老娘一道被人杀死在家中,县衙派了捕快来查案,这会儿正在里面勘察呢。”
赵霁浑身冰凉,惊恐回望,发现商荣一直盯着自己。
“我、我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坏话应验,商荣反而理智,他不信赵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这偶然来得太过蹊跷,必须彻查。
他和赵霁跳上房顶,越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吴家,两具尸首停放在院落里,都用黄纸覆面,草席遮身,张清正蹲在一旁揭开草席验尸,商荣跳进院中,径直走到他跟前。
“张捕头,请问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张清看他的神色已知他与死者相识,指着吴铭问:“他就是你的朋友?”
商荣点头,恳请他允许自己查看尸体,见吴铭受的是胸肺贯穿伤,他的母亲则被利刃割喉,母子俩都是一击毙命,从伤口形状判断,凶器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张清叫来最初发现凶案的村民盘问,那人是吴铭的邻居,说大约一个时辰以前,自己正打扫院子,忽听吴家传出惨叫,紧接着见一道黑影飞上院墙边的大树,而后隔壁再无动静。他出门叫上几个邻人前去查看,见吴家母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堂屋里,均已断气。
“吴秀才临死前还沾血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我们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张清忙让他们带路,众人涌进堂屋,见地面上血字宛然,端端正正写着“慕容”两个字。
赵霁舌挢不下,上前两步弯腰细看,确是“慕容”没错。
张清看看他和商荣,转眼神色凝霜,问那些村民:“吴铭的熟人里有没有姓慕容的?”
好几人异口同声说:“是有一位姓慕容的公子和吴秀才交好,时常来他家做客,我们都见过。”
得知这公子的全名叫慕容延钊,张清当即转向商荣,沉声道:“商少侠,贵派剑术名闻天下,请来认一认杀人的是什么招数。”
商荣知道他正奉命追捕大师兄,重任在肩,再遇相关血案,心焦浮躁皆为常理,而这杀人现场明显又是一出栽赃嫁祸,可惜那贼人狠毒有余,心智不足,已被他瞧出破绽,冷静应对道:“张捕头,吴铭绝非我大师兄所杀,这两个字是伪造的。”
“何以见得?”
“吴铭一个文弱书生,重伤后奄奄一息,不可能有力气写出如此工整的字来,这必是凶手握住他的手指写下的,张捕头若不信,可去他屋里找些文书笔墨来对照,看这是不是吴铭本人的字迹。”
经他分析,张清也觉有异,便去吴铭的书房翻找他的手稿,恰好吴铭不久前画了一幅墨竹图,落款处写明赠与慕容延钊,张清就把慕容两个字拿来与血字对比,真迹圆润秀丽,血字遒劲张扬,显然出自不同的人。
商荣又对张清说:“张捕头,我大师兄绝不会干这种丧心病狂的勾当,定是惹上了仇家,先是诬陷他杀死香秀,如今又杀了吴秀才来嫁祸,其心至毒,罪不容诛,烦劳您禀明县令,请他明察秋毫,还我师兄一个公道。”
张清信得过玄真派,但此时采花贼犯下的十几宗命案还积在县衙,县令心急如焚,只想找个人来抵罪,若拿不出切实证据为慕容延钊开脱,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事未了,外面又有人哭天抢地闹开来,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着挤入院中,说有强盗闯入他家抢人,哭着求张清救命。张清认得这是本村乡绅赵员外,命人搬来凳子,请他老两口坐下讲话。
赵员外捶胸顿足道:“小老儿今日出门办事,方才回家,见家下十几口人都晕死在地上,忙拿了凉水来灌,幸而都救醒了,可是一点人头,独独少了我的小女儿,我家老太婆说是被一个披着猴皮的人劫走了。”
员外夫人痛哭流涕道:“方才我正在佛堂念经,小女在一旁服侍,门外突然钻进一个人,穿着猴子皮做的紧身袄,顶上戴着猴头帽,屁股上还缀着一条长长的猴尾巴,过来一拳将我打昏,醒来时小女就不见了。”
众人闻言,即刻联想起近日横行的采花贼,最初就被目击者看成一只大马猴,不知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