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没受师父责备,心里反而不踏实,天亮就将赵霁拽出被窝,逼问他对陈抟说了哪些坏话。
赵霁夜里睡得迟,这会儿死活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把商荣当做枕头,抱住继续打呼,商荣吼他掐他都没用,只好暂时放过这癞皮狗,到了辰时,客人们陆续起来走动,无论如何不能容他再赖床,拖出门去泼了瓢凉水,硬生生将他浇醒。
“你又虐待我!”
赵霁揉着眼屎大发起床气。
商荣手指逐渐泛白的日头教训:“天都大亮了,你来人家家里吊丧,还好意思睡懒觉?”
他占着理,自然能尽情抖威风,赵霁小声发牢骚,就用他拿来的水瓢舀水洗漱,商荣跟在他旁边问:“昨天我师父跟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胡乱告我的状?”
“你做过什么他老人家都亲眼瞧见了,还用得着我说?”
“谁让你先挑事,你不扑过来抱住我,我怎会揍你?”
“你又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拿冷水泼我,自己没理还总赖别人,你这种人没投胎在皇帝老儿家,真可惜了这蛮不讲理的脾气!”
“小流氓,我抽死你!”
商荣刚一抬手,赵霁便干脆地送上脸蛋:“抽呀,抽呀,再留个五指印,好让你师父瞧瞧你有多能耐。”
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商荣明白定是陈抟在后面为其撑腰,高举的巴掌捏成拳头,抖颤着砸不下去。
赵霁连日遭他白眼,今天正好连本带利奉还,看商荣气红了脸,心里憋提多痛快。
头顶忽然有人“哎哟”惊叫,一个人从屋顶上摔下来,躺在石板上四肢乱蹬,貌似跌成了重伤。
赵霁看清是苗素,一把拉住正要赶上去看视的商荣。
“这丫头在唬弄人,别理她!”
商荣尚存狐疑,那苗素已折身跳起,噘着一点樱桃责怪赵霁:“胆小鬼,自己不陪我玩,也别来拆穿啊!”
说完变出明媚笑脸蹦跳着过来挽住商荣胳膊:“荣哥哥,今天天气好,我们到街上去逛逛吧。”
商荣昨天看苗素率先揭穿唐震死因,机智胆色更胜成人,对她很有好感,就算不能答应她的要求,拒绝的语气也相当和婉。
“我师父在这里,没他的命令我哪儿都不能去。”
苗素嘴巴又噘起来:“你师父就是陈抟道长么?我看他武功不错,可为人太古板,做他的徒弟不闷吗?”
商荣说:“师父叫我守规矩是为我好,唐家在办丧事,我们这些客人怎好出外游玩?别人拿我们当小孩子,我们就更应该遵守礼数,不给自家师长丢脸才是。”
赵霁看他跟苗素讲话时和声细语,用上从未有过的好耐心,好比一件好玩物,自己挖空心思得不到,却教别人不费力气抢了去,不由得心生嫉妒,冲苗素嗔喝:“喂,你一个女儿家跟男人拉拉扯扯,要不要脸啊!还不撒手!”
苗素不屑:“我又没挽你胳膊,你急个什么劲儿?”
“没听过男女授受不清吗?你是女人,要守妇道,随便跟男人亲近,说出去,保证你一辈子找不到婆家!”
赵霁自以为拿出礼法的尚方宝剑就能吓退那小妖女,不想苗素也是生来邪气,藐视世间一切成规,连她爹爹也拘管不住,赵霁的威胁正好激出她的奇谈怪论来。
“找不到就不找呗,真是那样,我就让荣哥哥娶我。”
说完,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商荣:“荣哥哥,以后我嫁给你做老婆好不好?我俩年岁差不多,我们天枢门和玄真派又是门当户对,两家长辈一定会乐意的。”
商荣本没接触过几个女人,这样胆大妄言的更是绝无仅有,羞y的潮水凶猛拍打他的脸,把双颊染成了珊瑚色,支吾道:“苗小姐,婚姻大事绝非儿戏,请别拿这个开玩笑。”
苗素悦然自若道:“谁开玩笑啦,不然我这就跟我爹爹说去,正好你师父也在这儿,咱们今天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你说好不好?”
“不好!”
赵霁跺痛脚底,抢着替商荣反对,又冲上去推搡苗素,不许她再缠人。苗素力气比他大了十倍不止,轻轻一推就让他跌个蛤、蟆倒摔,讥詈:“你是荣哥哥什么人啊?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臭丫头,你不要脸!”
赵霁像抢夺食物的猴子,裂眦嚼齿扑上去拽住商荣另一只胳膊,用力往自己这边拖拽,苗素见状也使劲争抢,两边都抵死不让,势在必得。
商荣莫名成为争夺品,觉得这二人乖张可气,不想被任何一方拉走,使出定身功夫站在原地。赵霁那点娃娃吃奶的劲头可以忽略不计,但苗素力气着实不小,因此他的力道几乎都用来与她对抗。
苗素拽他不动,量赵霁没这本事,也知是商荣本人在跟自己较劲,以为他心里是偏向赵霁的,恼羞下起了报复心,冷不丁一撒手,让他和赵霁一块儿跌飞出去。
赵霁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以为自己获胜了,抱住商荣得意叫嚣:“我赢了!往后不许你再来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