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骂了出来。
她确定自己这次绝对能将卫庭煦骂得哑口无言。
面对李蓉的指责,卫庭煦的笑容不减,在听完她的控诉之后反问道:“辅佐一位昏君,是忠还是奸?”
李蓉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愣了一愣。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有想过。
“推翻一个腐朽的帝国,是忠还是奸;和一个礼乐崩坏的帝国狼狈为奸,是忠还是奸?保一千人性命让他们继续受苦,杀一万人而得千秋之利,你会选哪个?”
卫庭煦站起身来,长袖拂过身前。李蓉张了张嘴,没能真的说出话来。
李蓉其实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不过她的回答正好能反驳先前的控诉,她自己的控诉。
眼睁睁地看着卫庭煦离开的身影,李蓉气得小脸浮现出一丝懊恼的红晕。
“我不喜欢卫庭煦这个人。”
夕阳西下,河岸边狂风四起,李蓉却不肯回家,坐在那儿吃风。
“我也不喜欢。”小枭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的后脑勺,嘴角浮着恶作剧的微笑,“哎,听说你乳名叫恭儿?”
李蓉不说话。
“是真的吗?”
“我忘了。”
“这种事还能忘?”
“皇祖母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
小枭没想到这么好聊的话题都能被自己聊死,干咳了一番不知道接下来该再说些什么好。
倒是李蓉难得主动开口了。
“你还要在南岭待多久?”
“我驻守在此,什么时候打完了明军什么时候走。不过我也不确定,我总觉得卫庭煦让我待在平苍,待在她的地盘就是为了钳制我阿母。”
“你阿母是谁?”
“甄文君,你知道吗?女将军,最厉害的那个。”
“哦。卫庭煦家的那位。”
“……我真的不喜欢卫庭煦,真的。”
……
顺德十二年秋,卫庭煦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父亲卫纶未竟的巅峰。
当她身着礼服,肩挑日月立于在重华殿高高的石阶之上,迎接殿前偌大的广场上百官俯首山呼万岁之时,谁都看不清垂落十二道旒的冕冠之后,女帝是怎样的表情。
国之新立,百废待兴,一切从简。
卫庭煦的登基典礼也没有任何的铺张,典礼之后她亲自和尚书令一块儿清点了国库,保证国库里的银子没有被滥用私吞。从光兴元年她登基的第一天起,和大赦天下一并提出的便是严酷的反贪令律,从三公到地方太守,只要贪白银百两以上,斩无赦。
她历经大聿衰亡,知道一国根基是什么,绝不会重蹈覆辙。
当然,她只能保证自己活着的时候能让大苍百姓安居乐业,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保证边境平安。至于她死之后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多年之后会不会又败在哪个不肖子手里,她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朕能做的,便是将这头开好,打好帝国昌盛的地基,让琼宇高楼倒得慢一些。”卫庭煦连续早朝了一个月,略着风寒,今日便让自己休息一日,也让连续早起了一整月的大臣们好好睡睡觉,休养生息。她与长孙悟一块儿走在通向御花园的天靖长廊,望着两旁的繁花,言语之间清醒又轻松。
长孙悟笑着,本有一番调侃的话想要说,可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的青梅竹马,而是万乘之国的帝王。长孙悟虽贵为大将军和公爵,却早早地将兵权交给了中枢,上个月便已经向天子递交了回归封地养老的奏疏,卫庭煦一直没有正面回应他。
“占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卫庭煦不用上朝,穿着一身轻减的便服,即使有些咳嗽亦不能拖慢她的脚步。
长孙悟摇摇头,还是没说。
你是不是想说,每一位天子都想要长生不死,最忌讳的便是一个‘死’字,我却丝毫不回避。万岁听多了,但能不能真的万岁,我心里清楚得很。
卫庭煦将所想讲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也没有开口,凝视着长孙悟的眼睛。
长孙悟因礼垂着眸,没有直视她。
“你要回洞春,便回去吧。”卫庭煦快了一步,走向御花园。
“谢陛下。”长孙悟伏地拜谢,起身时卫庭煦和侍从已经走远了。
长孙悟起身往外走,一群女官从远处而来,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今年刚金榜题名的新晋女官。她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经学和治国之道,说到激烈之处争得面红耳赤。
长孙悟站在一旁听了半晌,真知灼见的确不凡,与当年依靠家族势力保上高官的人完全不同。听她们的口音并不是平苍人士,大多数人都是从地方小县凭借自己的本事考入中枢。
不久一群男官也加入讨论,谁也不服谁,众人打算熬夜写奏疏,下次早朝时呈交天子。天子包元履德从谏如流,奏疏一旦呈交她手,高下立判。
年轻的新晋官员们雄心勃勃一心为国,虽尚有些稚嫩,却让人喜欢。
长孙悟在旁听得开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