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没眼的怎么就让我生了你们这一双讨债鬼,等我死了还有谁能把你放在心上!和你哥一样,一天到晚不着四六的蠢货!”
六娘莫名其妙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不好回嘴更不能动怒,也不知道她母亲这一肚子的邪火是被谁勾起来的。
说来也巧。
来六娘闺房的路上,四姨正好碰见主母姚氏带着两位贴身婢女迎面而过,姚氏问她这么一大早要上哪儿去,四姨行礼之后如实说去城里的寺庙给谢公祈福。
姚氏眼睛往她手中篮子里的精巧绫罗上掠了一眼,微笑道:
“外面天寒地冻的妹妹真是操劳了。对了,妹妹要去哪座寺庙祈福?我让人随你一块去,还能帮着提拎点儿东西,这一大篮子的绫罗也够沉的。”
四姨婉言拒绝。祈福是会去的,可她此次主要目的还是把礼物送到王家,带着六娘上王家露露脸,早点把六娘和王家独子的婚事定下来,她这辈子的心事也算着落了一半。
神初时期大聿国风开放,女子虽不能入仕途,但也常见出来抛头露面为家中分担劳务。
经年战事的摧残之下,壮丁全都在前线与犯境胡族厮杀,后方劳力空虚,大好良田无人耕作成了荒地。天子劝农,鼓励女子走出闺房加入劳作,谁耕作土地就归谁所有。在巨大的诱惑下年轻女子成为大聿最新鲜的劳动力,不出两年的时间无数荒地被开垦,前线粮草丰沛,连续打了好几场胜战,收复了绥东山脉以北一半的城池。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女子在街上溜达不算什么新鲜事,拎着女儿去相中的公子家露个小脸虽有些过于热情的嫌疑,却也不是什么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大事。
有意将六娘嫁入王家这件事四姨只跟谢太行提过,谢太行虽一向遵循姚氏之令,但小妾中最爱的就是四姨,凡事软磨硬泡总能从谢公那边磨出个略满意的结果。加之王家在绥川也算是高门大户,联姻并不是什么坏事,谢太行便也允了她。
这事儿她从没在姚氏前提过,生怕这位主母给她使绊子坏事。可即便她不说,这点小事都不用姚氏主动打听,也能顺着风飘进她的耳朵里。
“听说妹妹与王家夫人交情甚好?”姚氏似无意想起这么一茬,顺嘴一提。
四姨轻咳一声道:“不过是王家姐姐热情好客,又不嫌我愚笨,我没脸皮总去叨扰罢了,不敢胡乱攀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