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保持静止, 左手将弓弦拉紧。对, 就是这样……”
前方不远有一只野猪在寻找食物,全然没有发现五十步开外的一支箭已经对准了它。
甄文君的手覆盖在卫庭煦的右手之上,稳定住她的动作, 让她舒展开胸膛,左手带着她一块儿开弓拉弦。
“你可以伸出食指作为瞄准的方向。”为了不惊扰猎物, 甄文君说话时完全贴在卫庭煦的耳边,发烫的细语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很好……”甄文君在等待着野猪最不设防之时, 她们胯-下的小雪知道此时紧绷又安静的气氛意味着什么, 完完全全地静止,丝毫不影响准心。
甄文君看准了机会,正要让卫庭煦发射, 话还在嘴边卫庭煦抢先一步弹开了弦。离弦之箭破空而出, 一箭射中了野猪的心窝。野猪受惊狂奔,甄文君抱紧了卫庭煦追上去。
甄文君奔得飞快, 野猪也只能用尽残力狂奔, 追了不到一刻野猪跑不动了,倒在地上。甄文君下马,抛了个绳圈出去将它脖子套住,上前捆了四个蹄子,野猪还在不断折腾, 踢了她一身的土。
卫庭煦握着缰绳相当快意,随意用手背抹了抹鬓角的汗,笑道:“就将它丢在这儿了, 咱们去找下一个目标。”
甄文君见她兴致极高,速速将野猪绑在了树桩上,跃上马问道:
“姐姐的腰不疼?”
“不疼,这才骑了多久。”
“真的?可别硬撑,若是胡来再弄伤了,下次打猎可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如果量力而行的话,说不定趁着冬天真正到来之前还能再出来一次。”
“没问题,可别小看我。走。”卫庭煦自己踢了小雪肚子一脚,小雪慢慢地往前蹬着,寻找下个目标。
卫庭煦经常观察他人射箭的动作,按照甄文君所说学得很快,只是不常习武之人手臂上没什么力气,再射了几箭后便酸胀难忍,拉开紧绷的弓弦手抖得厉害,根本瞄不准。
“好了。”甄文君从后按下她的手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一早起来可有你喊痛的了。”
“我何时喊过痛?”卫庭煦吹着晚风,兴致不减,也难得和甄文君斗嘴。
“天色晚了也要起风了,你看你这一身汗,这样特别容易生病。”甄文君摸着她的额头,将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勾到一旁,卫庭煦扭动脖子,纤长的睫毛闪动着,余光能看见身后贴得极紧的人。
“抱紧点,就不冷了。”卫庭煦道。
一直在寻觅合理亲密机会且已经找到了机会大胆地付诸了好几次行动的甄文君在得到了卫庭煦的许可之后胆子更大,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揉进怀里,感受她瘦弱柔软又充满香味的身子,慢慢地驾马往前行。
“我记得,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上一里地便能到达坠霞谷边缘,那儿能看见非常漂亮的晚霞。”卫庭煦说,“我小的时候大哥曾带我去过一回。坠霞谷是整个汝宁看日落最好的位置。”
“是么?那咱们现在去还来得及。”甄文君说去就去,二人驾马前往坠霞谷的路上天色越来越暗,本以为已经来不及了,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乱石,一路上行,忽然眼前豁然开朗,毫无遮挡的眼前天地一线,如火的夕阳仿佛伸手可及。
“是这儿吗?”甄文君也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对,就是这儿。”卫庭煦看得入神,“一点儿都没变。”
甄文君见卫庭煦这副模样更加疼惜,将她抱得更紧。而卫庭煦也没有任何不妥之感,反而往后依靠,整个人靠入她的怀中。
她们一同安静地看着夕阳坠落到山谷深处,天地几乎在一瞬间入夜,四野变暗。
甄文君的下巴搭在卫庭煦的肩头,小声提醒道:“姐姐,回去了?”
卫庭煦琢磨着“姐姐”这两个字,忽然问她:“还记得你在孟梁时是怎么叫我的吗?”
甄文君怎么会忘?当初把卫庭煦护入地下水道躲避冲晋军的火油弹攻城,即将离开执行命令时心内依依不舍的情绪到现在回忆起来还记忆犹新。
见卫庭煦侧过脸等待她的回答,一时脸上发烫,那两个字堵在喉咙,半晌才试探性地小声嘀咕:“庭煦?”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比起甄文君的紧张,卫庭煦相当大胆直抒胸臆,带着甄文君心头也迅速发热。
“那以后我就叫你庭煦……”
卫庭煦嘴角一扬算是默认,此时甄文君的鼻尖触在卫庭煦的侧脸上,只要卫庭煦再往后侧一分或是甄文君往上凑一寸,二人的唇便会贴在一块儿。
甄文君心里有五百壮士抱着木桩在齐力敲撞心门,就在她迟疑之时看见了卫庭煦同样犹豫的眨眼,这个细小的发现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甄文君后背上用力一推,带领着她迅速凑上前。
两人的唇刚刚沾了一沾便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小花寻觅的呼唤。
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甄文君抖了一抖,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