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姐姐, 你想多了。”甄文君翻了个身, 面对着她,“我哪有那心思,也不敢痴心妄想。这次的确凶险, 差点儿在水道里丧命,或多或少有些后怕吧。这两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控制不住自己。你帮我向女郎道个歉,我不是有意顶撞她的。”
“既然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为何还要我去帮你道歉?”
“我这不是脸皮薄, 不好意思么。”
“哟, 你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灵璧姐姐!”
“别别别,别恶心我。好吧,反正我去说一嘴, 至于女郎会不会搭理我就不一定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女郎根本没将你这点事儿放在心上, 就是我爱瞎操心。”
甄文君趴着对灵璧笑。
“笑什么。”
“数一数这么爱操心的灵璧姐姐有多少根白头发。”
“要是有也是被你气的。”灵璧站起来拍她的屁股,“走!去跟女郎认个错,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我现在去认错不就证明刚才是在说谎, 是真的在生她的气了么?这叫不打自招!”甄文君给自己按脑袋,“你不说了,姐姐也不一定会把我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么?她根本不会在意我高不高兴吧,那便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说了我是真的脑袋疼,疼得厉害。”
“就这时候机灵。过来我帮你按按。”灵璧叫她躺过来一点儿, 十指张开在她的头上施力,每一次都正好摁在甄文君最疼的地方,按过之后一跳一跳的痛感便舒缓了不少。
“舒服舒服。其实我也会按, 就是自个儿按总是别着劲儿没法用力,还是灵璧姐姐厉害。”
灵璧说:“身为女郎的婢女,这点小本事都不会的话怎么能行。在你来之前女郎哪儿酸哪儿疼的都是由我来缓解,导引按跷之术小时候我就跟我阿母学过。”
“阿母?”甄文君好像还是第一次听灵璧说自己的事。
“嗯。”提到阿母,灵璧的动作变缓了,目光落在别处,似乎想起了很久没有想起的事情,“我阿母是个很普通的平苍女人,勤劳、质朴、贤惠。可惜我阿父不是。我阿父是三十年前平苍最有名的山贼,就像无数市井绘本里画的情节一样,阿父他被仇家追杀受了伤,我阿母救了他一命并收留了他,然后便有了我,我自小习武也是受了阿父的熏陶。”
“后来呢?”甄文君知道一定会有“后来”的转折,就像她一样,若是没有后来的变故她也不会和阿母分开。
“后来阿父的仇家寻上门来,将我一家都杀了。”
甄文君的睫毛闪了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合适。
“那年我五岁。我阿母将我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躲过一劫。小时候的很多事不太记得了,除了一身功夫的根基之外,印象最深的就是浑身是血的阿母将我抱到暗格内对我说,记得之前怎么玩捉迷藏的吗?就躲在这儿,谁喊你都别出声。”
灵璧说得很平静,甄文君的脑海中却已经听见了刀刃相交的声音,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
“我在暗格里待了一天一夜都没敢动,卫家的一位私兵路过想进来借口水喝,才发现这户人家已经被灭门。据说当时我忍不住哭了才被发现,这位私兵肖叔将孤苦无依的我带回了卫府。在卫府的浣洗房里帮了几年的忙后,管家看我机灵又勤力,还有些腿脚功夫便让我去照顾女郎了。女郎曾带着我和小花游历大聿,特意去了我的家乡寻访我的旧居,让我将阿父阿母的墓地好好清扫了一番。在经历一些变故之后女郎的性格虽然有些改变,性子难测,可她绝非冷漠无情之人。我方才说她不在意这些小事的意思不是她不在乎你,是说她是和咱们不一样,心里装的是天下大事。对于咱们呢,女郎不会将一些事情放在嘴边提及,都放在心里。我和小花心甘情愿为她卖命,不只是因为她对我们有恩,更是心甘情愿用这条命来守护她。你啊,别仗着立了几次功就耍起性子来了。”
“我哪是这种人。”甄文君嘟囔道。
她一直都知道灵璧和小花对卫庭煦十分忠诚,本以为是害怕卫庭煦的手段,如今从灵璧口中说出来倒是让甄文君更加确定了本就知道的事情。
卫庭煦在表面上给予世界的一切都带着迷惑的目的,可是她的心是温柔的。就算经历过非人的创伤,就算为了保护自己穿起了带刺的铠甲,但她的心还是保持着最初的温度。
就像昨晚抱着她的手臂一顿乱咬她都没起急,还让咬人的罪魁祸首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想到之前对卫庭煦冷言冷语的态度,甄文君非常嫌弃自己的幼稚。她和卫庭煦之间你来我往暗地里的较量双方心中都有数,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比较糟糕,很有可能她会败下阵来。
其实这一场无声的战役到底存不存在还不确定,极有可能是甄文君她自己心里的想象而已。无论卫庭煦真实想法如何,甄文君完全没有理由担忧,从任何层面来说她和卫庭煦都是不可能的,也是不能有可能的。既然如此,一切的担忧都是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