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白舒武开始为这羞涩而愧疚的情感所苦恼,那么现在他所将面临的诅咒与灾难变得理所当然了。为了一些所谓的英雄主义,是无论如何当不上了全能全知的胜利者。事实上,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绝大数以悲剧结尾。
不知从什么时候,比他小三岁的蒋碧云开始变得不可理喻起来。等到白舒武发现了这个事实的时候,他觉得很好笑。
可马上就不会这么想了。
夤夜如时光般无声无息,白舒武起床准备接手的时候,发现蒋碧云一个人坐在大厅上点着蜡烛。看着这一幕,白舒武从空白中惊醒,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摆。
嘀嗒,嘀嗒。
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
“怎么还没有睡?”白舒武在心中呐喊,但他还是收敛了小腹,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蒋碧云。
可是?当白舒武看着那蜡烛的火焰时,感到一种炽烈的神奇的力量在胸中鼓动着。起初,白舒武以常识来推断,自己胸闷与那火焰光芒没有任何关联。即便是没有关联,白舒武依然产生了幻觉,大千万物隐匿了踪迹,唯独那岿然不动的蒋碧云环绕在光圈中。
如云如幻。
如神话般美轮美奂,又如海市圣女般虚假。白舒武撂下身子,无意碰到了靠在墙边的桌椅,引来蒋碧云的回头。
蒋碧云面无表情的回头与往日的嫣然一笑形成强烈的反差,再加上这漆黑夜晚,以及从烛光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让白舒武吓得坐在地上。
蒋碧云拿着即将浇灭的蜡烛,走了过来,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很有爱的样子。
白舒武接过蒋碧云冰凉的手,站了起来,也勉强地笑了笑,注视着蒋碧云的下眼白,为方才恐惧感到莫名。
白舒武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积郁在胸中的热气吐了出来,却发现蒋碧云的手被掉落的蜡泪所烧伤。
此时此刻,蒋碧云脑海里并没有痛的知觉,而是那句李商隐的诗句:蜡炬成灰泪始干。
是的,蜡炬成灰泪始干。
比如,眼泪可以淹没的情感一定悲剧。除了那两颗大大的眼泪可以给自己传递温暖之外,蒋碧云还感到白舒武那温暖的大手,是如何如何让她感到一丝的快乐。
白舒武与蒋碧云,他们之间,穿越时光的禁锢,只为今生的邂逅,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呢?
白舒武没有想这个问题,时间既然是深夜,白舒武俗套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
蒋碧云摇了摇头,拾起自己纤细的小手指在白舒武的手心上写了写三个字。
“睡不着!”
白舒武似乎懂了,说:“我给你讲故事吧。”
蒋碧云点了点头搀着白舒武的腰,一同来到蒋碧云的房间。这整齐洁净的房子里,有些冷清而孤寂。
这个房间曾是姐姐白舒兰的,而今姐姐已不在人世,便转手给了蒋碧云。白舒武发觉这对蒋碧云是很不公平的。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继承已故女人的遗物,不是什么值得大的地方。即便姐姐是那么可亲可爱,但对蒋碧云来讲,依然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如此一想,白舒武将那蜡烛发出的冷光与睡不着的蒋碧云联系在一起,就可以推断出蒋碧云并不喜欢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偏房。
那为什么姐姐死后,妈妈依旧把姐姐留下的遗物大都原封不动保存了下?粗心大意的白舒武猜想,妈妈一定是太想女儿了,舍不得将这些旧物劳什子扔掉,反而让这些东西成为了不可忘却的纪念。
如果不是蒋碧云在姐姐死前就拥有这个房子,无论如何都不成为一种记忆衔接的存在,所以蒋碧云在妈妈眼里,也是这记忆载体的一部分。
所以,这是错觉的爱。
白舒武看着床上的蓝色小裙子,以及褶皱了的被子,突然讲起了黄继光和王二小的故事。
这些革命抗日故事可以给蒋碧云一种向上的力量。一个堵枪眼的大英雄,唤醒了多少少年的情怀,包括那脆弱的蒋碧云。
这些故事激情如cs,真得像童话。白舒武如此注解。
也许白舒武不是讲故事的高手,当他讲第三个故事的时候,蒋碧云已入梦乡。
白舒武却要失眠了。他回想起那天与蒋碧云初次相识的场景,嘴角撇了撇,好像嘴巴要笑出裂痕了。
你们以为这是假的?以为白舒武我还是那个白舒武?那一天,白舒武仿佛看到自己成为种马里的国王,而蒋碧云是自己花前柳下的第一圣女。
可是?剧情的线索出现很大的变化,蒋碧云似乎将要成为自己的妹妹,而不是女人。
想到这里,白舒武被自己狰狞的笑容吓到了。
白舒武身体里跳动的灵魂有一丝丝的罪恶,直到白舒武隐隐想哭的那一刻。
白舒武脑海里闪现的是蒋碧云的笑容。
不是林依然,也不是叶雨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