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了毒后,李元灏就很少做梦了,他常常整夜被身体里的毒折磨得睡不着,就算侥幸睡着了也容易惊醒,更别说做梦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性情才变得越来越暴戾,浑身都有发不尽的火气。
可是今夜,他却意外的一躺下便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到自己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一次与友人上山野炊的时候,意外的发现
了一只腿上受了伤的雪白小狐狸。
这只小狐狸不过他巴掌大,小小的身子圆滚滚的,浑身雪白的毛发,白得仿佛能发光,而且它眼睛大大的,眼尾还跟其他的狐
狸不一样,有些低垂,看起来可怜又可爱,无辜极了。
他忍不住救下了这只狐狸,还用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的伤药给小狐狸敷了腿。
狐狸临走前,感激的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离开。
可惜的是,这个轻松又美妙的梦很短,半夜时李元灏便清醒过来了。
“难道,她真的是来报恩的?”
李元灏微眯着狭长的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刚才做的梦当真,那小狐狸狡猾得很,他可不敢轻信。
只是这梦实在太真实,纵使李元灏十分多疑,这梦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他却不知,在他清醒过来的一瞬间,一小撮雪白的狐毛正悄悄的从东宫飞出去,飞到了齐国公府那荒凉的小院里。
顾潇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睡着,反手就将白天偷亲太子时放进他脑子里的狐毛收了回来。
“诶,自古深情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面对如此多疑的人,还是这个套路最实在。”
这世界,怕是再也找不到像她这般套路这么深的狐狸了。
次日清晨。
当专门伺候太子起居的内侍元宝准备伺候太子殿下起床沐浴更衣时,却发现太子这会儿居然还睡得熟熟的,一点也没有要清醒
过来的迹象。
元宝纳闷了,这可是近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见太子难得睡得这么好,元宝不舍得打扰,便一直等在旁边,这一等,便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
李元灏半夜清醒过来后,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他没有再做梦,睡得非常舒服,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等清
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少有的生起了赖床的想法。
“什么时辰了。”
元宝闻听此言,连忙看了看旁边的漏壶,道:“回殿下,已是巳时三刻。”
“竟是隅中了。”李元灏面带意外的起床洗漱。
元宝看太子殿下今日脸色一点也不像往日的苍白,眼神也不再阴郁,意外极了。
“太子殿下,奴看您身体像是好了不少,要不要唤御医来为殿下把把脉?”
“也好。”
其实在那日被那自称狐妖的小丫头吸走一次体内的毒素后,他就应该找御医来看看了,只是他被御医治了这么多年,体内的毒
素却没有一点起色,早就对御医们失望至极。
见太子终于愿意传御医,元宝立刻吩咐了下去,然后想起了一事,回转身来。
“奴大胆想与太子殿下说一事。”
李元灏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何事。”
“奴觉得,或许那死而复生的齐小姐会是太子殿下的福星,您看,那女子一出现,太子殿下的身体便眼看着要好起来了。”
李元灏眼睫动了动,没有回应元宝这句话。
元宝从懂事起就跟在李元灏身边了,他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就算所有人都害怕李元灏,不敢接近他,他却不怕。
也正是因此,他才成为了唯一一个能一直留在李元灏身边的人,而李元灏对他的一些大胆言语也常会表现出容忍的态度。
虽然明白太子不愿说话,但元宝想着那假冒的齐静姝甜美可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太子殿下,您还是要让国师试探齐小姐
吗?万一试出来齐小姐……真不是人……”
“那便让道士捉了她。”李元灏突然睁开眼看向元宝。
元宝看着太子殿下那可怕的眼神,终于不敢再多话了。
李元灏眼神暗沉:“那小狐狸只肖一眼便勾搭走了你的心?”
元宝连忙跪下:“奴不敢。”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有四五个御医战战兢兢的来了东宫。
因为一直医不好太子殿下体内的毒,每次御医来东宫前几乎都得先写一封遗书,因为这东宫实在是一个极为凶险的地方,十有
八九有去无回。
御医来了东宫后,即使再怎么害怕,却还是要排着队为太子诊脉,他们本以为这次诊出的还会是相同的脉象,谁知今日几个御
医接连一诊,却都忍不住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