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慈横长戟在马前,遥遥喝问,身后一众轻骑排的严严实实,密布旗帜在后。“在下不才,也得太后与燕公夸奖,或许能与小霸王相提并论不知道孙伯符有无雅兴,往阵前一叙”
太史慈声音清朗,姿态豪迈,此言既出董元代自然要往后递话当然了,本质上还是拖延时间,董袭虽然是个粗人却不是个傻子。
而亲卫传话回来,一瞬间,孙策也真的有向前相对搭话,甚至来场阵前单挑的欲望,反正他这性格,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关键是还能大幅度拖延时间,真要是拖到雨水淋漓,那事情反而就成了。
但转念一想,此时他本人疲惫不堪不提,关键是军中全靠他本人威信支撑,这若是轻离本阵,说不得对方骑兵绕后一冲,便要坏事。
于是乎,卫士又独自转回阵前,反而稍微叮嘱董袭一二。
董袭会意,却是缓缓上马出阵,自替自家将军出言相对“我家将军乃是世袭的汉室名爵乌程侯,封破虏将军,与贵主右将军赵公同殿为汉臣足下区区一个下臣,有何资格与我家主公相对而若要论武略,会稽董袭在此,愿来领教”
太史慈闻言一声嗤笑,先是回头望了下身后,复又仰头看了看天空中乌云,竟然一字不答,直接勒马向后归阵去了。
董袭见状也不在意,只以为是有人提醒了对方雨水问题而已,所以便也勒马归阵,然后立于前军中央位置,号令作为前阵的三千甲士稍作警醒。
而三千会稽甲士,虽然之前两天两夜内只有今日清晨与上午左右稍微在内黄城西列阵歇息了片刻,实在是疲乏至极,却还是在出身本乡本土的自家将军提醒下一时振作,准备迎敌。
另一边,目视可及之中,太史慈归阵以后,身后轻骑一分为二,如波浪般向两翼分开,似乎是如预料的那般准备绕后自侧翼突袭然而,随着轻骑纷纷让开,太史慈足足走入军阵两百步深后,董元代和前排的会稽甲士却又只觉得一时发蒙。
因为分开轻骑以后,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支说奇怪不奇怪,但说寻常又绝对不寻常的骑兵队伍。
数量不多,约莫四五百骑而已,队列分明,人人重甲加牛皮手套、骑靴,还带着狰狞的面甲,胯下全都是高头大马,然后还没有弓箭,却人手持一条一丈五六尺长的钢制长矛
而长矛也有点怪,因为长矛的矛头格外长,格外宽,更像是钢制马槊多一些
到此为止,虽然让人心惊,但也都还在认知范围内,无外乎是一群格外精锐的甲骑而已,而邺下甲骑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时虽然前方大战,但留几百老底子看家也属寻常。
譬如说,之前便有传闻,说之前燕公麾下一部分没有太多政治资本的义从,也就是那座以弓马晋身之辈,到了一定年纪后,如果不愿意去地方上做县尉之流,也是可以留下来继续做骑兵的参与卫戍铜雀台的。但此时只是享受义从待遇却不能再占用三千义从的编制罢了。
想来就应该是这些人了。
而回到眼前,真正问题在于,或者说让董元代等人发懵的是,这四五百甲骑,居然每骑都有全套马铠
马铠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但四五百马铠配上高头大马,外加重甲骑士,与那么长的钢矛,便无疑是一个新事物,而且是一个足以让人所有战场经验丰富之人腿肚子打颤的新事物了。
而几乎是一瞬间,中军处同样是遥遥望见这一幕而发怔的孙策便明白过来,为什么明明更赶时间的太史慈会在渡口耽搁那么长时间,又要在此时说那么多废话了
不是太史慈太轻佻,而是人家在花时间准备这玩意
之前在渡口应该是披甲,刚刚搭话应该是列阵
而左右轻骑让开道路,太史慈也在马铠甲骑身前立定,而随着天空一阵冬雷滚过,太史子义不再犹豫,直接抬戟向前,下令冲锋
马铠曰具装,人铠曰甲骑,这五百骑的名字应该正是具装甲骑。而五百具装甲骑得令之后即刻启动,虽然提速缓慢至极,但随着极具震慑力的质量被战马带动以后,马蹄滚过地面,恰如冬雷滚过天空
而与此同时,两千轻骑,左右分开,径直沿着两翼展开,连着中间具装甲骑,宛如一只铁鹰一般张开翅膀,直扑向前
远在后方的孙伯符目瞪口呆,而首当其冲的董元代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去理会什么轻骑了,只能按照最基本的防御骑兵之法,号令全军稳住,并让弓弩手上前射击那些正面而来的具装甲骑
弓矢如雨,落入正前方隆隆滚来已经不足百步开外的甲骑军阵中,却没有丝毫作用反而提醒了这支部队实际上,就是被射中以后,前排具装甲骑才纷纷抬起手中那长度惊人的钢槊
弓弩手旋即绝望,几乎所有人不等军令便匆匆后撤入阵
而前排甲士,此时也俱已失神,因为这种刀枪不入外加锐不可当的感觉实在是太吓人了更遑论这种纯粹质量的冲击力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就算是自己身后的甲士军阵真有万一可能挡住这种部队,作为前排的他们,也注定会被这支部队碾为肉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