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不如孙文台那般猛骜进取;便是论起得人心,他也只是占了本乡本里的便宜,刘豫州那边也未必就比他弱。”
“刘豫州如今又是什么局面”荀彧不由好奇。“他既有武名,又有大义名分,还有陶徐州支持,而依子绪你说,他还能得人想来应该已经打开局面了吧”
“不错。”杜袭坦然应道。“刘豫州以沛国南部六县为根基,三千兵而起,如今不过月而已,却已经要克定淮南了听人说,九江、庐江当地,士人、豪杰多愿从他,便是咱们这里,因为他是正经的豫州方伯,徐州那里,因为张子布为其幕下总政之人,也都纷纷有人往投,一来固然是觉得淮南偏安可避祸,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位刘豫州的前途对了,陈长文和他父亲一起,很早便去了汝南避祸,此番也顺势投了刘豫州了,听说陈公在彼处很受重用,长文也格外得刘豫州看重。”
“淮南吗”荀彧一时感叹。“不免太远了不过依照你的说法,这中原诸侯,真正的英雄也不过就是曹刘二人罢了,对否”
“还有刘荆州”
“刘景升其人我在洛中多有交往。”荀文若坦然应声道。“此人平世可为三公名臣,乱世却只能为一守户犬,不足以称英雄恰如陶徐州刚硬之余,不免垂垂老朽,而袁公路四世三公,却只是冢中枯骨罢了”
杜袭年纪轻轻,骤闻此言,不由恍惚,却又俯身拜在席上,口称受教。
“受教什么”荀彧复又微微笑道。“曹刘二人虽有英雄之气,此时却未免受困于形势,一个被夹在陈国、梁国,一个困于九江、庐江而让这二人受困的,不是袁术、刘表、陶谦,却正是他们的义兄,握有汝南、颍川,还在攻打南阳的江东猛虎孙文台除非孙坚自败,否则便是个死局。”
“孙文台焉能自败”杜袭一时摇头。“乱世当中,这些武夫仗着杀人的本事一跃而起又一朝倾覆的故事固然多,但如这只江东猛虎一般善于自省,及时转弯的人却又少之又少我等虽不愿出仕于他,但也不得不承认,在他治下,总是能安稳过日子的,乱世当中,夫复何求”
荀彧面色平静,微微颔首不止。
话说,荀彧不愧是如今这个时代天下最顶尖的智者,其人虽然刚刚返回中原不久,只是听同乡说起了这数月的中原局势,便已经猜到刘备和曹操被孙坚给困死在了边角之处。
曹操自然不必说,他本就是三个鸡蛋上跳舞,地盘被公孙珣、袁绍、孙坚给团团围住,而同一时刻的刘备,在庐江即将入手的状态下,也陷入到了即将到来的战略困境中敌人是袁术,一切的政治大义和盟约大义都来自于围殴袁公路,然后此时通往袁术地盘的道路却被孙坚和刘表遮蔽的干干净净。
而且,刘备也不是没有麻烦,譬如随着最近汝南、南阳战火燃起,投奔他的淮北人越来越多,其人麾下却也立即分为了淮南派和淮北派,而且相互龃龉不断这些事情,固然让人头痛,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北来的幽州人、豫州人、徐州人天然侵占了淮南两郡本土人士的利益,偏偏后者作为讨袁战争中的战败者与被征服者,又只能居于这些人之下,如何能心甘
实际上,这种地域争端,在这个年头,在天下大乱的时代,向来是各个政治集团最严重的内部问题公孙珣那里三辅人骂北地人是狗帽党;袁绍那里更是明摆着按照地域划分派系;益州那里东州士和益州本地人公然开战;交州那里,本土的士燮和外来的朱氏家族各据一半,俨然是要军事对决;徐州那里,陶谦对丹阳兵的放纵引起了本地人严重反弹;孙坚那里,当地士人没一个看得起他的
实际上真要是细细算来,此时天下诸侯,似乎也就是一个曹孟德各种上下一体,各种团结一心,但谁让他的地盘就是老家一圈呢
至于说刘备,刘玄德又不是神仙,如何能避开这种事情又或者干脆恰恰相反,其人身为豫州刺史,却因为徐州的支持占据着扬州最富庶的两个郡,总是有些尴尬的。而且,他治政经验根本就是零,政务上只能依仗张昭、陈纪陈群父亲、袁涣这些北来之人所以,这个问题对刘备而言反而格外严肃。
“益德要告假”
这日晚间,刘玄德从芍陂这个淮南的民屯点回到他暂时居住的寿春,已然是满身疲惫,刚刚脱了靴子泡了泡脚,却不料迎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然后一时苦笑。“两郡战事多已平静,汝南也尽入文台兄之手,些许匪乱,倒不如子扬、幼平这些本地人处置的快些他本就无事,何谈告假”
汇报了这个消息的简雍不顾礼仪,直接转身坐到了刘备榻上,然后仰头躺倒“正是因为知道淮南短期内并无战事,益德方才告假的。”
刘备一时沉默,似乎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刘豫州,而半晌之后,其人方才盯着脚下装满热水的木桶开口询问“听宪和这意思,莫非益德已经走了吗”
“然也。”简雍从榻上坐起身来,盘腿叹道。“他大概不想让你为难,而且他让我转告玄德你,只说他一定再会回来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刘备忽然抓起一块干布匆匆擦了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