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子弟为祸地方天子但笑而不应,反问我家资钜亿为何不也要计较西园之利,我直言相告,公孙氏家资钜亿,却一文与阉宦中饱私囊!”
言至此处,公孙珣忽然转向了坐在近处座位上的一人:“崔公,五百万钱而登三公位,可坐的安泰?不知道你从弟崔寔崔子真,死的时候家徒四壁,有没有羡慕过你的机变与富有啊?”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崔烈,神色复杂,而刚刚花了五百万钱当上司徒的崔烈也是一愣,然后便羞愤至极……他怎么也想不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可大庭广众之下却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买官这事是真真切切的,而且是走了天子乳母的邪门歪道,他真心不敢反驳!更不要说,公孙珣还搬出了他的族弟,死时清贫到一无所有的汉室名臣崔寔!这个更是连争辩都没法争辩的。
身为三公,坐在正中间,却被整个洛阳的高官显贵像看猴子一般审视着,崔烈面色通红,却无可奈何,只能起身掩面而逃。
“诸公。”
眼见着忽然而然就有一位司徒落荒而逃,座中众人颇有不少人心惊肉跳,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然后公孙珣却不以为意,只是顺势说回到了自己。“这便是第三件非走不可的缘故了……西园召见无功而返后,归来见到恩师灵柩,我便当堂立誓,自此以后,我公孙珣绝不出一文钱在西园买官,省的让阉宦中饱私囊,免污了恩师的德行、至交的性命!”
众人终于是无言以对了,或者说,这个理由也只能无言以对了。
“我说了,今日以通脱之态相送恩师,诸位不必拘束……大将军,请饮一杯!”说着,公孙珣不再理会身后这二人,而是直接拔掉瓶塞,亲自为大将军何进斟了一杯酒,并将陶瓶放在对方的几案上,转身从跟在身后的韩当手中复又取来一新瓶。
然而,刚刚接过新酒来,忽然间却听得身后不少人连连感慨,唉声叹气起来。
公孙珣长叹一声,复又冷笑一声,却是忽然转过头来:“诸君何故叹气啊?”
从何进往下,众人一时默然,皆不作答。
“我知道了。”公孙珣愈发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连丧师友,又不为天子所取,被迫归乡,此时心中必定悲伤难耐,万分不堪啊?”
众人只是盯着公孙珣,却愈发不言。
“要我说,诸位想多了!”公孙珣说着,却忽然回头看向了大将军何进。“大将军带佩剑了吗?”
何进不明所以,但还是从腰中取下了佩剑交给了对方。
公孙珣谢过对方,然后直接拔出剑来,这是何进的佩剑,自然一把难得的出色好剑,夕阳渐下,白刃闪烁,让不少人直接凛然起来,有些人甚至恐惧了起来。
不过,这位卫将军手持大将军之剑,却只是回身挥剑轻松割断了韩当手中的陶瓶瓶口,却又将刀子转手递给跟在身边另一侧的娄圭,这才取瓶向前,往王允身前走去。
“子师兄能饮吗?这可是我家专门的烈酒,无志气,怕是饮不得。”公孙珣将割开的酒瓶放在了王允身前,正色询问,而周围的达官显贵不敢说话,只是盯着二人举止。
“卫将军割瓶赠酒,便是不能饮也要饮!”言罢,王允不顾瓶口锋利,直接起身接酒,仰头倾倒在了喉中好大一口,这才抹嘴相对。
“喝的好!”公孙珣正色相对,大声赞叹,却又转身持剑而言。“诸公,你们真以为我此番是心灰意冷,内心不堪吗?我曾侍奉恩师生前饮酒,他当日有一酒后饮者之言,记忆尤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在座之人齐齐震动。
“我今日散尽千金,换得洛中美酒,正是为了应对刘师此言,以求激励!”公孙珣持剑厉声言道。“我现在与诸位推心置腹……今日之去,乃是为了日后再来!今日之别,乃是为了日后相逢!今日之退,乃是为了日后之进!此去归乡,诸公无须担忧我志气会有丝毫动摇,因为我迟早还要再来此处,届时我将亲持白刃,清扫朝堂,廓定四方!”
众人神色激荡,或是惊吓到面色苍白,或是激动的难以自持……当然,有些人却是不禁心惊肉跳。
“诸君。”公孙珣忽然语调缓和下来。“恰恰相反,我所忧虑的,乃是阉宦势大,诸君在洛中身临其事,会像崔烈那般渐渐生出苟且之意来……所以,才要以剑割瓶,请诸位饮一杯酒,莫要忘了心中志气!”
言罢,公孙珣复又持剑割瓶,却是递给了王允身侧的孔文举,孔融仰头便饮,却又忽然抱瓶做相送歌,引得周围一番喧嚷,宴席一时热闹非凡。
孔文举后,公孙珣过袁隗而无视,反而是引着娄圭、韩当,以及一长列抱瓶的侍从,直接来到了神色复杂的袁绍跟前,割瓶敬酒:“本初兄,洛中事往后几年就要多多倚仗于你了。”
袁本初认真看了看公孙珣一眼,一言不发,居然举瓶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袁术不甘示弱,也是在自家叔父的担忧中一饮而尽。
再往后,公孙珣复又来到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