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并非如此。”
虞广拱手道“我的确有意让他免此苦力,但他却反问了我近来胶东形势,我挑能说的告知,他便说,胶东守、尉定是犯难了,说有一妙策,可让胶东不必腹背受敌,希望我能将他引荐给郡尉。”
“哦”
曹参有些惊奇,军中一黔首戍卒,竟通过局势的三言两语看出他正犯难
但转念一想,武忠侯、陈平等人,不都是起于微末么遂来了兴趣,让虞广将他那同乡带进来。
不多时,人已带到,果然是个刚干完拉车重活,浑身散发着汗臭的黔首,三十余岁年纪,留着短须,头扎扁髻,有些拘谨地跪在门口,朝曹参长拜。
他衣着很不得体,虞广有些尴尬,怕曹参生气,忙解释道“下吏本欲与之鲜衣,让他体面点,他却说,臣衣帛,衣帛见,衣褐,衣褐见,不敢易衣。”
曹参大声问那人道“不过是换身衣裳,为何不敢”
此人抬头,笑道“能以衣欺郡尉,亦能以言欺之,小人不敢欺郡尉”
“哈,倒是能说会道。”
曹参令人赐食,问此人“汝何名”
戍卒再拜“小人娄敬”
曹参嘴里撕着根鸡腿,含糊地问道“娄敬,汝让虞司马引荐来见我,欲言何事”
娄敬面前也摆着鱼肉,但他只是咽了下口水,并未动手“言胶东安危存亡之事”
曹参吮着鸡骨头“说下去。”
娄敬道“小人虽是琅琊人,但也曾听闻,武忠侯治胶东,诛大族,兴商贾,修农稼,更使胶东避免了诸田之乱。近年来,又有陈、曹二君继武忠侯之业,胶东遂从齐地最穷的郡,一跃能与临淄比肩。”
“想来经多年积蓄,胶东粮秣倒是不缺,所以陈、曹二君才会接纳一切投奔的临淄、琅琊难民。”
“但胶东虽富,毕竟仅有一郡之力,兵卒有限,纵接纳数万难民,一时半会也无法成军作战,曹君守诸城,使楚盗难越琅琊一步,但只怕临淄无力抵挡彭越,一旦失陷,齐楚两军结盟,夹击胶东,龙且围曹君于诸城,彭越长驱而入潍水,则胶东危矣”
这娄敬不愧是读过点书的,虽沦落为拉车戍卒,却一语道出了胶东现在面临的难题。
不知不觉,曹参已停下了动作,擦了擦油腻的指头“你有何良策”
“很简单。”
娄敬道“离间齐楚”
“齐楚眼下虽看似齐心协力,共击临淄,实则各怀鬼胎。”
“薛郡过去是楚国之土,如今却为齐所占,琅琊乃齐国之疆,如今则为楚所据,眼下还能共处,一旦临淄失陷,为争那七万户的大城,齐楚必生龃龉”
“郡尉何不设法让齐楚矛盾加剧,使之相互提防,无法合力进攻胶东”
曹参听完后,沉吟道“倒是可行。”
又让人给娄敬多赐食
“看你面黄肌瘦,想来是许多天未沾油水了,吃罢”
娄敬的确饿坏了,这下可不客气,拿起一整只鸡啃了起来,每一下都咬得很用力。
他背井离乡,逃难的日子不好过,肚子里的韬略对拉车干苦力一点帮助都没有,也幸亏今日遇到同乡虞广,得以面见曹参,只希望能靠出言献策,改变现在的处境这位曹郡尉看上去,还是很虚心纳谏的。
等娄敬大快朵颐后,曹参敬了他一盏酒,复问道“具体要如何离间齐楚,你可有法子”
娄敬道“郡尉可知百余年前,秦假道韩、魏以攻齐,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之之事”
章子便是匡章,乃齐威王、宣王时齐国名将,有旬月破燕,垂沙败楚,并大溃秦军的战绩。
曹参是好学的,虽然入齐地前他不知晓,但几年下来,齐地之事已了然于胸。
他想了想道“我倒是听人说过,当初匡章与秦军相对扎营,使者数相往来,更使齐军变其徽章,以杂秦军”
靠着变徽章旗号衣甲,匡章成功让齐军混到了秦军侧方,在作战时突然发难,取得大胜。
曹参恍然“你的意思是”
娄敬道“然也,齐楚合击临淄,兵卒犬牙相错,彼辈言语不通,平日里为了争夺财物,难免会发生冲突。将军何不派人伪作齐兵徽章,袭击楚兵,又派人伪作楚兵徽章,袭击齐兵呢”
“好主意。”曹参拊掌,这么做的话,齐楚两军将失去信任,就算不大打出手,也再难合作了。
“娄敬,你以后不必拉车做苦活了,到我身边,做文吏主薄罢,出行有车,食有鱼肉。”
娄敬大喜,向曹参道谢,而就在这时,长史叩门而入,原来是曹参盼了许久的胶东来信,总算到了。
展开一看,曹参不由大笑。
“离间齐楚,使之从散约败,从而让齐地呈三方鼎足而立之势,好个娄敬,你的计策,竟与陈平想的一模一样”
那头,曹参喜得智谋之士,而身在即墨的陈平,却在为一个来自北方的消息大皱眉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