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让我说完。”她抬起头,满眼波澜看得夫妇二人一时愣怔,“这是我选的路,你们千万…不要自责。”
“妹妹……”淡浓情动,将她搂在怀里,“委屈你了……”
“嫂嫂,哥哥他自小面薄,肉麻的话他说不出,你千万别怪他。”
“嗯,我明白。”泪眼婆娑中,淡浓见她笑得朦胧。
轻轻地,月下退出馨香的怀抱,将兄嫂的手叠放在一起:“哥哥,千万要守住嫂嫂、守住这个家,爹娘的悲剧不能再在你们身上发生了。”
你们?这话有些怪,让月箫感到一震心惊:“卿卿!”
“我的未来一定会好,哥哥你要继续相信啊。”她眼眉弯弯,不像是敷衍。
“娘娘,吉时要到了。”
月下向后看了一眼,随后压低声音:“寂寞不过帝王,可是哥哥你要比允之还要寂寞。”
浓眉入鬓,略有挑起。
“握重兵而善终者,唯寂寞一途耳。”
一语点醒梦中人,眼前女子同记忆中那个早熟的孩子重叠起来,纵使相貌改变可那双聪敏的双目却依旧清澈如许。月箫后知后觉地叹着,原来被保护的一直是自己啊。
“还好,寂寞有嫂嫂与你分担。”双手握了又握,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她陡然放手,动作快的与其是在回绝别人不若说是在说服自己,“别了,哥哥。别了,嫂嫂。”
不回头,绝不能回头。
她冲到门边,刘海垂在前额,于双目间投下阴影。
“姑姑!”小小的人儿扑面而来。
“彦儿……”她瞅着膝下,睫毛分明挂着水滴。
“好漂亮!”小人儿崇拜地仰望。
她浅浅弯眸,水滴瞬间落下。
“娘娘,吉时到了。”
喜娘再催,小人儿警惕地抱住她的双膝:“姑姑不要走。”
“姑姑不会走。”她蹲下身,爱昵地亲了亲小脸颊,“今天是庙会,姑姑只是去扮天女娘娘。”
“真的?”他两眼圆圆,心中更崇拜。
“真的。”
“嗯,姑姑去吧,彦儿在家等你。”小人乖巧地松开双手,“早点回来哦!”
她一步一回首,望着童稚的笑颜一时泣不成声。
彦儿,对不起……
惊红满地,心生荒凉。
原以为能平静地面对,笑着说别离,可没想到啊……
掩面的珠帘叮叮咚咚地响着,跨过红门清水在身后泼洒。
“嫁了!嫁了!”
喜娘们大声唱和,一盆水代表了无奈的结束,以后她就不是韩家人了。
出了门,搀扶她的变了人。作为手帕交,如梦如愿站在她的左右,“现在回头还不晚。”
她闻言笑开:“姐姐,谢谢你来送我。”
“卿卿,不要做傻事。”喜乐爆竹转移了他人的注意,如梦扶着她一步步走向雕梁画栋的凤台。
“姐姐。”
“嗯?”五指扣住手腕,如梦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掌带着薄茧,全不似官宦千金的细软娇嫩。
“雷厉风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虽看不清帘下的秀颜,可由轻柔的语音也能猜出她此刻的表情。
“下月我们就成亲。”说到他,如梦难掩温柔。
“那小妹就放心了。”
这段路不长,可她们走的极慢,像是要永远继续下去似的。
“娘娘,该上车了。”
转过身,她慢慢拨开如梦的搀扶。
“卿卿……”
“待允之称帝后,让雷厉风辞官。”
含在口中的话突然哽住,如梦望着帘后的精眸一时愣怔。待醒来,那镶云绣凤的滚边已从她的身边淌过。
“为何?”如梦喃喃低问。
踏上的绣鞋微停:“不适合。”
什么?
“到时候姐姐就明白了。”
“那……”她刚要追上,却见送嫁的队伍已经启程,“卿卿呢?”
望着如云的红绸,如梦久久不能言语。
未曾饯别,香尘已隔。
还能再见么,卿卿……
宝马香车雕满路,淡淡的晨光挂在锦缎妆成的树上,举目是俯首的百姓。
十里艳红妆,有谁能嫁的比韩月下风光?
好像,好像有人可以媲美。
她偏头想着,对道边的祝贺与礼拜全然不理。
对了,是她啊。
梦湖之下,她一梦黄粱。五百年前,那个女子嫁的也是同样风光。
合上眼,月下几乎可以看见那双了无生气的眸子。
水眠月嫁的绝望,而韩月下却不怅惘。
她蓦然睁目,灿烂朝霞映入眼中,宛如前世的双目哪还有阴影。
果然,命运还是要攥在自己手中啊。
双手握紧、握紧,额上的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