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枝明月正梢头(5 / 10)

月沉吟 卿妃 19350 字 2017-11-08

一片叶落在她的掌中,灼灼地烫着她的手心。

此叶此夜,原来她要的不止是一面,她要的是……

眼前沉沉暗雾被金色的光焰笼罩,仿佛燃着了记忆的书册,一幕一幕,一页一页,随着落叶片片焚尽……

细密长睫微颤,如雅致小扇。

回来了么?

她猛然睁眼,却被刺目的白光惊得半合眼帘。

酒色暖阳书写在发黄的窗纸上,静静地渲染着初夏的心事。

这是哪儿?

她轻蹙眉,警惕地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土房。半晌,目光停留在窗格下,一名鬓发花白的老妇正就着光亮细细地缝补着一件女裳。

这又是谁?

她试图起身,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要费尽心力。

哎,她暗叹着,在举目却与老妇撑圆的双目对个正着。

苍老的手中粗布女裳翩然滑落,如一片落叶惊动了宁静的午后。

她默默地看着,看着那老妇不可置信地捣着嘴,脚步不稳地向门外跑去。

“小娘子醒了!夜大夫,小娘子醒了!”

许久不听人声,让她有些木然。忽然间,屋外一声略显慌乱的盆落没由来挑动了她的心跳。门口,一道影子渐渐拉长,她一瞬不瞬地瞧着。入眼的是一袭深蓝布袍,没有精绣暗纹也没有丝般的质感,却滚动着熟悉的流云波澜。

酸涩瞬间倾入眼底,她心跳的有些快,竟快的扯动体内的伤痛。

一寸一寸,她的视线缓缓上移。一步一步,他的长身慢慢走近。

蓝色的袍边在夏阳中翻动,好似她的、他的心情。时光极慢极轻地流过,却难以平复两颗激越的心。

半晌,他胸口微伏地立在床缘,而她颤颤对上那双潋滟生波的凤眸。

泪水瞬间满溢,她笑着启唇,沙哑的声音如微尘浮动在空气里。

“我回来了。”

他背着光,俊颜被阴影遮蔽。

“我回来了。”她泪如雨下,轻道,“修远,我回来了。”

话未落,人已入怀,他埋入她的颈窝,几不可辨地应了声:“嗯。”

“我……”她哽咽着,用尽全力攥紧他的衣袖,“我好怕……”

耳边的呼吸不稳,他压抑着喷薄的心绪。

“呜……”再难压抑心头的苦涩和欣喜,她嚎啕大哭,“修远……我好怕……”

有力的双臂轻轻地晃着,他的声音如浅溪一般柔柔地流过她的心底。

“我也怕。”

“修远……”

“我很怕。”他在她耳边坚定地重复,语调中有着异样的沙哑。

那双长臂牢牢又不失温柔地环着她,挺秀的身形隐隐发颤。

“修远……”她愕然,转过头想要看清他的脸,却被一只大手遮住了视线。

“不要看。”他平稳地低语着。

这个男人啊,她臻首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好。”

心底抑制不住地发柔,身上的痛似乎不那麽明显了,泪水静静落下,带着恍如隔世的复杂情绪,一点一点淋湿了他的衣,也淋湿了他的眼底。

这样的人,叫她怎舍得啊,怎舍得。

晴丝千尺,韶光悠悠,榴花照眼的午后她枕着他的胸膛静静睡去。而后一只大手轻轻覆上她的左胸,不带半点**。柔弱却平缓的心跳,透过他的掌径直传进他的心。

许久不见的优美弧线勾勒在唇角,凤眸如春潭,将情意蓄满。

回来了。

他轻吻着她的鬓发。

真的回来了。

清湛的俊眸盈盈,含着浅淡笑意。一下午他就那么坐着,目光从未离开,手掌一直贴在她的心上。

日子如瓦楞上的猫蹑足跑过,这段时间她不常醒着。即便她再能忍再能扛,可虚弱的身体却每每违背意志,让她总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几番迷蒙间,总有人体贴地喂她喝水、为她擦身,是李阿婆吧,她如是想着,然后陷入甜梦。

“轰!”一声响雷炸破长空。

“站住!”窗外传来阿婆怒气腾腾的吼声,“刘长贵亏你还是个大夫,竟然来偷药!”

屋里,她掀开眼,看着窗纸上映出的两道身影。忽然间,瘦小的身影一把拽住前面的男人。

“快放下,再不放下老婆子可要报官了!”

“死老太婆,我要你多管闲事。”那人见势就要举掌扇下,忽地只见一根银针刺破暗黄色的窗纸,如闪电般撕裂沉沉暗色。

“哎哟!”那人捂着肩膀,仓皇扔出手中的东西。

“滚!等我家老头子和夜大夫回来了,可有你好看的!”李阿婆拿起烧火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啐!畜生!”

过了好一会,屋外才安静下来。

“小娘子!”门帘掀开,李阿婆气喘吁吁地走进,“刚才是你飞的针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