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站直身,和我隔着偌大的大宾:“毕心沁,也许,我和喜喜并不适合。”
宾果!周森盯着我的脚,也想起了单喜喜,想起了他还是她的男朋友,而我则是她最亲密的女朋友。
突然,我的电话就响了,我像是在作案过程中被打断了似的,三魂七魄所剩无几。电话是单喜喜打来的,我擎在手上像是烫手山芋。我愚蠢地对着周森一鞠躬,这才猫着腰溜到一旁接通。
单喜喜兴冲冲地:“毕心沁,快,把你万豪酒店积分打折卡的卡号报上来。”
单喜喜要去开room房了,是的,他的二号男朋友就站在我十步开外的地方,她却打来电话,告诉我她要和她的一号男朋友去开room房了。我理应是王墨阵营的,理应响应患上疑心病的单喜喜用这等活色生香的手段去对王墨“严刑逼供”,可看着周森,我却怎么也欢欣不了。这个无辜的男人,怎么就偏偏拜倒在了单喜喜的裙下。
周森接着擦车了,于是我可以大胆地看着他,看着皎洁的月光令他熠熠生辉。就像在“泰院”一样,我们依然是这绮丽盛世中的两抹败笔,而他也又一次弃暗投明。仿佛对他而言,“不适合单喜喜”只是他道出的结论,而并非大难临头,所以抽丝剥茧,在这盛世中,仅有我一人在坚持不懈地上演悲情。整整一晚,孔昊杳无音讯。六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失去把握,在我蹲在那位新娘的裙摆旁,令他颜面无光后,在那位高级的李真越来越真切后,这是我们第一次互相置之不理。
我无处可去,只好返回大宾的一边,没有周森的一边。
另一边,周森收工了,大宾焕然一新。屋内的婚礼气氛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冲破墙壁了,而屋外,周森的邀请自然而然:“你可以下班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
我摇摇头:“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把它说完。”
周森似乎已了然于心,但还是顺从了我,波澜不惊地复述道:“毕心沁,也许,我和喜喜并不适合。”
我也早已打好了腹稿:“可她是我九年的姐妹,虽然我比她会死读书,她比我脑筋活,虽然她骂我朽木不可雕,我骂她没心没肺,可我们却是最最适合的姐妹。而且,我和孔昊在一起六年了,六年,就算不适合也早就磨练得适合了。”
周森果然是对我的这篇下文早已了然于心,所以才豁然一笑:“像你这样一点都不傻,又一点都不肯装傻的女人,真叫人记忆深刻。”
我看得出周森隐约的不舍,就像他也看得出我的主意已定,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一句,上车,发动了车子。我确定他在从后视镜中看着我,于是对他双手一抱拳:“谢了,你的车!”这样的姿态,和今晚的中式婚礼再适合不过了。
孔昊不肯打来电话,我也不肯打过去。我在厨房里劈开西瓜,一个又一个全都是生涩的粉白色,最后我坐在一片狼藉中,哭得像个遭了天灾的果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