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慈爱,怎么能行呢?
桑未心中颇是不屑这父女俩惺惺作态的模样,今天她想要做的都做到了,苍越帝的别样对待,留在宫里。
褚知槿,既然是你要留下的,那你可不要后悔。
当下,她就被秦衍抱着回到未名宫安置了,为什么又是秦衍呢?在秦衍怀里的桑未瞪着他。
秦衍在不经意间将头低下,气息喷薄在她的面庞,只听他魅惑的声音低声响在耳边,“你这么深情地看着我,会爱上我的。”
桑未眉头一皱,别过头去,听到秦衍一声轻笑。
据她的记忆,她可真不知道这个左相是什么来头,只记得在孟之吾即位前,是这位左相全力支持,才力排众议,顺利即位的,而她在后宫,似乎没有见过这个左相。
未名宫殿,宫灯照出明红的晕影,殿内的瓷器、宝石,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泽,香炉里青烟袅袅,名贵的秋羽香的气味充盈着空阔的宫殿。
寂寂深宫。
宫医为桑未包扎好,一群宫人忙乱收拾好后,现在宫里就剩下褚桑未和褚知槿两人。
桑未半躺在床上,凉被随意搭在腿上,右臂包扎地很贴合,在衣袖的遮挡下看不出什么,她冷冷的目光飘向正在倒茶的褚知槿,赫然记起前尘往事,想来比这身上血痕更痛千万倍。
前世里,孟之吾登基,就在她被封后的前一天,对她殷勤以待的褚知槿进宫来,为她梳妆打扮,和她说体己话,素来狠心的桑未竟被所谓亲情感动,留褚知槿在皇宫一夜。
可那一夜褚知槿未归,清晨回来时,说走丢了,就在未名宫睡下了,可桑未的贴身宫女悄悄对她讲,褚知槿是从龙啸宫出来的。
谁能知道背叛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褚知槿递来一杯雾丝洛神茶,自己站在床边,优雅地品茗,她望着紧闭的窗棂,道,“十六年,褚桑未,你真是让姐姐意外啊,深藏不露,就是为了给我致命一击?”
桑未只用嘴唇碰了碰茶水,声音清冷,“大姐说笑了,褚桑未懦弱,胆小,对大姐二姐毕恭毕敬,怎么敢造次呢?”
褚知槿转头,目光如毒蝎,“一个人一生的好运气只有那么点,我不信你会一帆风顺,你总有一天,不,必定会栽到我手上。”
她会有好运气,那上一世就不会死得那么凄惨!桑未自嘲一笑,迎上褚知槿的目光,“我怎么敢和大姐比?大姐可是天之骄女,拥有所有人的宠爱,拥有最好的东西,而我,只是他人脚下的污泥,大姐何必自贬身价,与我计较?”
褚知槿冷笑,“你知道就好,褚桑未,今天不知道你对圣上下了什么蛊,竟然让他对你宠爱有加,但是你别妄想,皇后娘娘怎么会坐视不管?皇宫的手段,可不是右相府里的小伎俩!”
桑未缓缓起身,整理衣服,目光微有闪烁,“皇后娘娘?圣上喜欢谁,谁才是皇后,世上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吗?就像我褚桑未,难道永远会被你当烂泥一样踩在脚下吗?”
“你…”褚知槿微微发怒,没想到桑未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三小姐,在吗?”门外响起孟之宇清冽如泉的声音。
桑未讥讽地瞥了褚知槿一眼,便向门口走去,一边轻声道,“我要出去了,既然大姐想住在皇宫里,那就好好享受吧。”
“见过二皇子殿下。”桑未打开门出去,用含笑的声音问候道。
褚知槿愤怒地站在原地,听着桑未柔柔的声音,心中想象着如何把她碎尸万段。
“三小姐,你这,怎么还穿着这红舞衣?”孟之宇问道。
桑未笑笑,停顿片刻,声音故意压低了些,但足以让褚知槿听到,“圣上最喜欢穿着红衣的女子,犹爱执剑的红衣女子,我早就在进宫前打听好了,咱们这就去落霞宫吧,听说每到傍晚,晚霞满天时,若有女子从那南面隐门中偷溜进去,定会讨得龙心大悦。”
孟之宇失笑,“三小姐,这些最好还是不要向他人再提起了。现在离傍晚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先去湖心小筑坐坐吧,呃,还是先换一套衣裙,毕竟舞衣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