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们都怎么了?病了?废了?或者干脆就是死了?
她不期然地就想起萧羌对她的杀意,心底下泛起了丝丝的凉。
后宫修罗场,诚不我欺。
她抬眼看去,萧羌今日一身常服,曲领皂纱袍,腰间赤绶素带,正闲闲拈着玉佩向她看来。看到她看他,他清亮的桃花眼略略一狭,海棠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果然,清雅男人依案而笑,唤了她一声:“笑儿,坐得离朕那么远做什么?上前来些吧。”
一句话说出,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席间立刻鸦雀无声,就连素来以宽厚著称的于淑妃都放下筷子,看向位在次席的海棠。海棠算是理解到什么叫眼神如飞刀了,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肉已经被剜了几块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向萧羌行礼,答道:“陛下身边应该为更有才德之人居之,笑儿出身寒微,怎敢僭越。”
我要是上去了我明天早上起来就一定没命了,我要多傻我才上去啊?
她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萧羌桃花眼一眯,刚要开口说话,一个轻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照我说啊,陛下就是不安好心。”
说话的人是史飘零,“不安好心”四个字说得海棠心里一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个一身嫩黄宫装的女子身上,史飘零盈盈一笑,鬓边一枝现掐的小朵莲花在烛火下越发显得娇嫩,真是人花相映。
她掩袖轻笑,眼神稍稍扫了一眼海棠,再看向萧羌道:“这样大好的七夕,陛下却非要看着我们姐妹们拈酸吃醋。这样居心,难道还不坏?”
萧羌听了之后眼波一闪,随即拊掌一笑道:“既然话都这样说了,飘零,你还不上来陪朕坐坐,看朕的美人儿们如何吃醋吗?”
月光下的女子娇艳出尘,犹如一朵嫩黄月季,听了萧羌的话,她一双眼水波婉转,如笼烟水,道:“所以说陛下真是坏心,臣妾不过说了句真话,您就拿了臣妾。”说完却敛袖一拜,行的是端正宫礼,“臣妾遵旨。”
萧羌右手边是太后,左手边是方贵妃,史飘零大大方方离了次席,坐在了方贵妃和萧羌之间。
方贵妃一向心胸狭窄,又因为诞下唯一一个皇子,从来心高气傲,如今一个区区五品才人踩着她的面子走了过去,一口气咽不下来,又不好发作,冷哼了一声,史飘零转头对她嫣然一笑,全不在意,气得她胸口又是一阵发闷。现在整个宴席的焦点已经从海棠身上转移到了史飘零的身上,一干妃子脸上堆笑,暗里磨牙。
史飘零做事一向神秘,上次无故打她一掌,现在又帮她一把,海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场宴席因为这一出闹得风云暗涌,海棠乖乖缩到一角,啃螃蟹腿喝黄酒,还特意把八个爪子都掰得碎碎的,生怕有人夸她一句心灵手巧。
宴席中途,按照规矩,各宫妃子要捧着蟹彩盘到萧羌面前呈福,刚才大家风头都被海棠和史飘零夺了去,现在都憋足了劲,各自捧了装饰得精美绝伦的漆盘上前。
等到海棠上来的时候,看着她盘子里碎成渣的螃蟹壳,萧羌愣了一下之后低笑道:“笑儿,你真笨啊。”
他一边笑,一边牵过海棠的手,看着她指尖伤口,低叹一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语罢,众目睽睽之下,萧羌低头,吻上海棠的指尖。
嘎巴嘎巴小风吹过,完全呆掉的海棠碎成了渣渣。
海棠呆滞的目光停留在男人的从淡色唇间探出的一小截舌尖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吻在她的指尖上,然后向她这边一靠,枕在她的肩颈间,然后,萧羌惑人的低笑轻轻传了出来:“朕醉了……笑儿,扶朕回宫吧。”
陛下,你学人家小鸟依人也考虑一下我和你的体型差了多少好不好?
幸亏海棠有一把最近种花翻土练出来的力气,在男人的大半体重压过来的时候,她一咬牙挺住,才在内侍宫女的服侍下,和他一起上了步辇。
两人刚刚坐定,萧羌软软一倒,海棠一撑他肩膀,忽然觉得满手潮腻,淡淡的腥味飘散出来。
海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划过——萧羌伤口裂了。
不能被人发现!她迅速地拿出身上带的花油,这东西她本来打算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聊天的时候兜售的,没想到现在倒有了用。
把花油洒了洒,血的味道被盖了下去,她拍了拍萧羌的脸:“还撑得住吗?”
男人在黑暗里看了她片刻,低低地道:“大概需要你扶朕一下。”
“好。”海棠点点头,稍稍撑起了男人的肩膀,让他斜靠在自己肩上。
“……”黑暗里,统治着这偌大帝国的男人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闭上眼,靠在了她肩头。
远处有宫灯若花,暗暗映在步辇朱帷上,暗香盈袖,萧羌在此刻却只觉得疲倦。
回到了翔龙殿,海棠像剥葱一样把他从衣服里剥出来,才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甚至撕扯得更加严重。
海棠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