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必要和我讨论这么深层次的话题吧。”
“可这原因很有说服力,不是吗?”宋知瑾说。
“张阿姨为什么说你是同性恋呢?”姜雨娴仍旧半信半疑,她觉得一位母亲是不会这样污蔑自己儿子的。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摸摸她低垂着不敢抬起的头,告诉她:“我念大学的时候,曾在舍友的劝说下参加过一场反歧视同性恋的活动,我妈知道后就开始怀疑我的性取向了。”
宋知瑾抬眼就看见姜雨娴用一种“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的眼神盯着自己,他虚咳了一声,接着说:“我参与这场活动,是为了给处于少数、处于劣势的人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利。”
宋知瑾就读的学校十分崇尚平等自由,耳濡目染下,他也深受影响。爱是不该有国界、民族、肤色甚至是性别之分的,无论是什么性质的爱,都应该被理解、尊重和包容,这就是他参与这场活动的初衷。
“那你为什么不跟张阿姨解释清楚呀?”姜雨娴不解地问。
“我解释过,可她不信,最多只信了三成。”宋知瑾语气淡淡地说,他的眉头紧了一下,随后又放松。
她笑了起来,眸光里多了几分钦佩。
从小到大,宋知瑾就偏爱极限运动,蹦极、攀岩、冲浪是他的挚爱。因此,跟他来往密切的一般是与他年龄相仿又有着相同喜好的男性朋友。他天生好动,女性朋友一直不多。他曾不止一次向张静秋说明未交女友的原因,为表真诚,他还一次又一次地听从母亲的安排,跟形形色色的女人相亲。
听了他的遭遇,姜雨娴很中肯地说:“你的所作所为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宋知瑾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将身体前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之所以不对我设防,是误会我是Gay吧?”
姜雨娴莫名地觉得后背发麻,她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知瑾轻轻地“哼”了一声,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态度不明地说:“原来如此。看来我真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了。”
那晚姜雨娴是落荒而逃出隔壁那个伪“同志”家的。当她从震惊中抽离,她用力地挥开宋知瑾的手,丢下一句“千万别牵扯到我身上”就狼狈地离开了他的公寓。
直至躺回床上,姜雨娴觉得他指尖触碰下巴的余温仍旧停留在自己的肌肤上。宋知瑾刚才的样子实在令她陌生,又或者,她从未认真看清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她总是理所当然地把他归类为姜延那种可靠而无害的角色,却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宋知瑾与她连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在宋知瑾的眼里,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女人。姜雨娴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那样的炽热,仅在短短几秒钟,她的心脏已严重地超负荷了。明明只是一次简单触碰和一句暗有所指的话语,却深刻地让她认识到,这个男人很危险。
姜雨娴辗转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入睡,第二天起床时明显感到头重脚轻。她脑袋里乱哄哄的,出门碰见宋知瑾却再没心情跟他说些什么,匆忙点过头后就想溜。
宋知瑾还是一如往常的神清气爽,他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明知故问:“看来你昨晚睡得不怎么好。”
“托你的福。”姜雨娴将房门重重甩上,接着快步走向电梯。
投身于忙碌的工作后,姜雨娴很快就将那件事抛诸脑后。下班时,她收到顾莞发来的微信,问她要不要到家里来蹭饭。她求之不得,于是马上答应下来。
原来这两天顾莞都在休假,她闲来无事就在厨房里研究食谱,下午做了一大锅的咖喱牛肉,于是便邀姜雨娴一同将它们给消灭。
姜雨娴自然跟顾莞提起了昨晚那件事。顾莞听着她因几句没根据的闲话就将宋知瑾误当成Gay,顾莞差点将满口白饭喷出。
姜雨娴重重地将抱枕甩到她身上,不满她的嘲笑,说:“你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你还真伤人自尊。”顾莞自我代入了一下,很不正经地说,“要是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你摁到餐桌上,身体力行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同志。”
姜雨娴瞥了她一眼,说:“你别给我传递不良信息。”
“我这是合情合理的推断。”顾莞越想越乐,她用脚尖踢了踢姜雨娴,“喂,你有没有穿着睡衣去按过隔壁那位的门铃?有没有围着浴巾就让他到浴室修灯?有没有闹着闹着不小心就被他堵在墙角?”
“顾莞!”姜雨娴咬牙切齿地怒喊好友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极尽狰狞,脸色却滑稽得泛着绯红,被顾莞完全戳中事情的发展史,她顿时懊恼起自己的愚钝。
顾莞耸了耸肩,笑意不减地说:“电视剧都这么演的,我随便猜猜。”
“我只是偶尔找他帮了几次忙,麻烦你收起那些龌龊的想法。”姜雨娴心里算了算,具体次数已多到数不清了。
没想到顾莞笑得更欢,她很清楚姜雨娴制造麻烦的能力有多强:“我可以想象你是怎样尽情地使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