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想到自己对扎西顿珠说的一世安宁,这眼底的神色却忍不住黯然了许多。因为那安,怕是永远都寻不回来了。想到这里,符长宁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怅然了起来。只是她毕竟是符长宁,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里,符长宁立刻调整了心态,笑着对蝉衣开口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蝉衣见到符长宁心事重重,还当是那大祭司对着她说了什么话来。蝉衣不敢有所怠慢,在听了自己主子说的话之后,立刻也带着笑脸开口道,“回主子的话,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差您回到关雎殿,带着塔纱一起回去了。”
袁守逸对于符长宁的安排倒是没有说出什么异议来,这一点,的确是让符长宁觉得有些错愕。平日里这袁守逸,不是废话极多的么?想到可能是这袁守逸最近终于是懂得一些规矩,符长宁赶紧在心里摇了摇头。依照她对袁守逸的了解,这人才不会做出这么一件事情来呢。
想来想去,符长宁这心里都不知道袁守逸时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再想了。好在这袁守逸现在还算给面子,符长宁这心里就放心了。
以防万一,符长宁还是走到了袁守逸的面前,象征性的开口道,“屋安纳,在我离开的这几日里,你一定要保关雎殿无忧。”
她说的这话里,是带了几分意味深长起来。只是袁守逸那张雌雄难辨的面容在人皮面具下看不清意味,他只是故意用了含糊的汉语说自己一定会谨遵本分。
塔纱一年里没有几日能够回到家中去,上次归家,也是因为自己阿姐身体抱恙,她实在是担心,符长宁问清楚缘由后,才给了她三天假日。所以这一次能够回家,塔纱脸上的喜悦之色,藏也藏不住。
只是在将要离开之前,塔纱脸上才带着几分犹豫的神情看着符长宁开口道,“安宁姑娘……您能带着子衿一起去么?”
如若是塔纱此时不开口的话,符长宁这心里倒也不会觉得奇怪。此时塔纱说出来,符长宁却是坚定了自己内心里对子衿的怀疑了。符长宁装作不知道塔纱意思一般,转头看了子衿一眼。见到子衿那慌张的眼底有藏不住的喜悦,却是立刻跪在了地上,“安宁姑娘饶命,子衿只是……只是对塔纱说有些羡慕塔纱,真的没想到,塔纱会对姑娘请愿,要带着子衿……”
虽说在这大重国这么久了,对于他们说的话,符长宁这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一些。但是听着这像是咬着舌头模糊不清说出来的汉语时,符长宁还是忍不住觉得一阵恶寒。尤其是这些胡人说汉语时,完全不懂得何为平仄音,说起来就更是奇怪。
见到子衿跪地,塔纱也跟着跪了下去,却是将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回安宁姑娘的话,这件事情和子衿没有关系。是塔纱想着和子衿情同姐妹……而子衿父母早早都去世了,就想着带子衿去我的家里见见我的阿妈阿爸……”
父母早逝么?这可是有趣了。
符长宁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笑容看着塔纱,却是很快的有些声色厉荏了起来,“塔纱,你最近眼里是越来越没有我这个主子了吧?怎么凡事竟然敢自己出了主意,擅自做决定,现在竟然还敢请愿,难道你就不怕我要惩罚你吗?”
塔纱听到符长宁这样开口,本来跪在地上的她,却是立刻害怕的抖了起来,“安……安宁姑娘,是塔纱逾越了,希望安宁姑娘罚塔纱一个人就好……不要牵连了子衿。”
“好一个牵连!”符长宁突然拔高了语调,“所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么?我还没有权利,惩罚我这关雎殿里的宫人了?”
刚才子衿眼底那抹喜悦的神色,却是在这个时候立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子衿那苍白的脸色,和惶恐的神情。像是随身都担心,自己会被符长宁的这股怒意牵连其中。
看着子衿的样子,符长宁却是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起来。虽说她对自己关雎殿里这几个奴婢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从她们平日里做事的态度上,符长宁心里还是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脾性的。那塔纱一心里为子衿,想着是自己顶撞了符长宁,现在巴不得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唯恐符长宁惩罚了子衿。
可是看这子衿,此时却是唯唯诺诺的一个字都不敢说,是真的害怕的胆战心惊。所以看到这里,符长宁忍不住就有些想问了。这子衿真的是,塔纱的好姐妹么?其中莫不是塔纱一个人自作多情了吧。
想到这里,符长宁却是冷笑一声,心里瞬间明白了缘由来。怕是这子衿主动提出来的想要跟在塔纱的身边,只是塔纱心软,自然想着带着自己的姐妹。谁能想到,符长宁是因为早早的对那子衿有了防备,所以此时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带着这子衿去的。否则这么一件小事,她们谁能想到符长宁会盛怒至此?
所以平日里,符长宁才不愿意去做什么好人。就像是这塔纱,不也是活活的被人当做了靶子么?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一心里还是想着要如何维护自己的姐妹。想来,这塔纱能够被子衿利用,倒也是情有可原。
听到塔纱因为害怕突然带了几声小小的啜泣声,符长宁却是有些想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