砗磲一直都陪在蕙安妃身边,眼见她这样急着团团转,心里估计着是不是家里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忐忑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娘娘,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蕙安妃一听这个,霎时回身看向砗磲,那眼神幽深明亮,里面隐隐有着一些不正常的兴奋之色,直看得砗磲浑身发毛,末了她才倏然就“哈哈”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是出事了,不过是好事。砗磲你出去,我这会儿,可要好好儿的想想,该怎么办才是。”
于是当晚,蕙安妃连晚膳也不吃了,尽数都赏给了玛瑙玳瑁并底下的几个小丫头,小丫头们纷纷谢恩夸蕙安妃是举世无双的大善人。
这些小丫头们不知道的是,很快,宫里就要变天了。
……
虽然此刻宫里符皇后不在,每日的定省请安还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因为李皇太后去了,各宫的娘娘小主们少了一个可以跪拜的人,不免就起得有些迟了。
平宬妃穆怜秋的留芳殿里,和端妃吕清薇到得最早。一来是因为平旸殿离留芳殿还算近,即便坐轿辇也走不了几步路,二来也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协理后宫的掌权人物,有些话儿当着诸位妃子面前不好说,自然就得提前先嘀咕嘀咕了。
和端妃因为是留芳殿的常客,因此平宬妃穆怜秋招待她也是很不用几分心思的,过去和端妃来的时候,上的是什么茶,坐的是什么座,吃的是什么点心,惯用的是什么东西,这次还是一模一样的都拿出来招待。
也是和端妃知道平宬妃穆怜秋的性子,是很不愿意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况且和端妃也没有抱着在留芳殿呆着能如自家平旸殿一样的想法,二人之间还是十分平安无事的。
然而今天就不一样了。前头皇帝出了那么大的事,饭也不吃朝也不上,甚至符皇后最宝贝的几个皇子公主一块儿去劝他们的父皇也不顶用,就算平宬妃穆怜秋与和端妃吕清薇再怎么没办法关心皇帝,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于是和端妃就开始说话了,“穆姐姐,您看陛下如今这个样子,是不是符皇后……”
平宬妃穆怜秋淡淡地瞪她一眼,“慎言。”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不说话了,一个坐在东头,一个坐在西首,姿态一模一样地眼观鼻鼻观心的品茗。
其实这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得很,必定是符长宁出事了。
这倒不是说她们两个有多么聪明,就像沈从景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沈从景或开心或悲伤她们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是顺势推测罢了。
一来,符皇后出宫,是压根瞒不了她们俩的。不说平宬妃穆怜秋同和端妃吕清薇是素日皇后不在的大权在握者,就说她们如果知道了,自然就能替沈从景与符长宁瞒的再严实些,好叫底下的人以为符皇后尚在宫里呢。
因此符长宁这次出宫散心,沈从景也是压根没有瞒她们,不过除了说皇后要出宫一趟外,别的原因自然是不能告诉她们的。
开玩笑,帝后吵架,皇后出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好叫旁人知道。
二来呢,帝后琴瑟和鸣是阖宫皆知的事情。这宫里但凡有眼睛的人就该明白,这两位是真恩爱,不是过去那种装出来给朝臣给百姓看的,沈从景把符长宁宝贝得跟个眼珠子似地,符长宁说什么就听什么,甚至连那什么娇滴滴的宓妃琼嫔也是说撂在一旁就撂在一旁的。
如今沈从景茶饭不思,连几位雪团儿似地皇子公主怎么劝也没有用,两下一合计,可不就是符长宁出事了么。
可是即便平宬妃穆怜秋同和端妃吕清薇心里跟个明镜儿似地,也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说的禁忌,只能把它深深地埋在心底。
最后还是和端妃忍不住又开了口,“陛下如此伤身伤心,我们身为六宫协理,合该为后妃表率。就算陛下不愿见我们,总得要做个样子来吧。”
平宬妃穆怜秋似乎像是没听见和端妃的话似地,慢条斯理地浅啜了一口茶,对身侧剪烛说,“这茶少了一泡,再去换一杯来。”
和端妃见此不由又追问一句,“……姐姐?”
平宬妃此刻才抬一抬眼皮,“妹妹刚才有句话说得好,陛下此刻是决计不愿见我们的,与其不过是做个样子来,倒不如平平顺顺地全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想必这样也是陛下心里最愿意的事。”
和端妃喉间一哽,想要反驳些什么却不能,因为她也想明白了其中利害,不得不承认平宬妃穆怜秋这话说得没错。
沈从景什么人物?若他真有事情用得着她们,想必也不会客气手软,但是若是没有,与其让她们在这里胡乱猜测圣意、去做一些没什么用处的事情,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守着这宫里头,等着宸安殿信儿传出来呢。
毕竟,别管符长宁还能不能回来,此刻先帮陛下把这件事瞒下来,自然就还能安安稳稳地协掌六宫事,说不定,以后都不用再还回去了……
想到这里,和端妃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非常端庄合宜的笑容,她举起侍女刚刚斟倒的茶水凑到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