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景垂下了眼帘,语气也淡然的厉害,“你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世家坐大太久,我早已想要连根拔除。但是我没有动你的家人,你何妨这般说我?”说着,轻飘飘了笑了一下,他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符长宁,摇头,“皇后,你太叫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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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长宁看着身侧的盛装衣饰的箱子,嬛衣正在吩咐底下人,“……那个箱子要轻一些,里面装了一件‘蝉衣纱衫’,别瞧它轻,万万震荡不得了……淇书去将门口儿的美人蕉搬进去,仔细出门的这几个月里给晒蔫了头脑,皇后娘娘可定不饶你……”
——符长宁这是要去台城的离宫散心。
皇后出行,自然仪仗奢华,但只符长宁不想太过招摇,倒是不曾惊动过多的人,只沿途驿站官署才会得到消息。
然而符长宁这一路走过去,就出了问题。
她身边儿带着四个丫头,婵衣娉衣嬛衣和妱衣,使唤的人是尽够用了,但若说是护卫之人,她带的就委实不算很多。毕竟是符长宁亲口要求不要兴师动众,然而皇后出行怎么能不随从一队呢?可这一队也不看是遇上了个什么人,才叫她很彻底的了解到了什么叫“避无可避”,什么叫“命中注定”。
不错,符长宁遇上了胡族的汗王——现在应该叫做是“大重国”的君王了。而符长宁的队伍,正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泥浆流”。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却说符长宁从建蒙国皇宫出发,本来是准比一路南下,往岚境的台城而去的。毕竟建蒙国的冬天实在难熬,而她又向来不喜欢寒冷。这会儿已经快要到了金秋十月,对于别人来说是“金秋”,但是对于畏寒怕冷的符长宁,就是噩梦的开端了。
她准备去往更加暖和的南方。
但是南方总有一定不好。那就是“泥浆流”。
“泥浆流”并不常见,它是一种属于气候温差的碰撞才会产生的自然灾害。它常常存在于冬季较为温暖的南方,也就是每到了冷热交替之际,多山川的南方,山顶会出现剧烈的温差,太阳未出之际寒冷彻骨,太阳一出,立刻冰雪消融,温暖如春。而在这般剧烈的温差之下,山顶的泥土和瓦石就会逐渐松软松动,以至于一下雨或是风剧烈一些,泥石就会产生松动,紧接着泥浆滚滚而下,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了山脚的时候,已经形成了雷霆之势,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符长宁在去往台城了路上,正就遇上了这么一波百年那遇的大型“泥浆流”的灾害。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是,“泥浆流”受灾的地区主要是恭城,而她现在身处青州,并没有到达恭城。但是她的下一站,就是恭城了。也就是说再早走一步,现在她的队伍也将深陷在“泥浆流”当中。
虽说因为侥幸而并没有受到“泥浆流”的波及和伤害,然而符长宁一行人并不很敢松懈。因为毕竟青州与恭城离得非常近,更况且青州四处环山,若是发起了“泥浆流”,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于是符长宁一行人只好改到,绕过了青州,从泉州改到去台城。
但是在路上的时候符长宁就在想,到了这个季节,这步田地,台城是否安全呢?毕竟……台城最著名的就是那座“玉女峰”,而玉女峰,很容易发生“泥浆流”的。
果然,符长宁的担心并没有白白浪费,她甚至是带着些无奈的想,自己果然是个乌鸦嘴,不该这么说自己的。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符长宁一行人数并不众多,但是并不会因为人数不多就会怠慢了作为皇后的符长宁,因为中宫署官早在符长宁出行之前就一路打点好了驿站,通知好了接应的官员,来为皇后的到来做好充分的准备。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泥浆流”灾害,符长宁一行人不得不改道,从泉州一路,去往台州。而恭城,仅仅是符长宁去往台城的三分之一的道路,距离台城还很远很远。路程才走了这么一丁点儿,因为改道,后面的驿站和署官就都要打点,这就不得不说是一项大工程了。
符长宁带着的官员几乎为着这个跑断了腿。
但是不该来的事情,还是到来了。
符长宁一行人遭遇了“泥浆流”。
符长宁也说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她们一行人马蹄声声的从山间疾行而过的时候,突然像是从天际爆发出的一声野兽的怒吼——又或者是什么山神精怪动了怒,从四面八方的就涌进了大量带着泥腥和尘土的飓风。符长宁一行人被刮的七离八散,婵衣娉衣嬛衣和妱衣四个人紧紧地簇拥在符长宁的马车之中,然而当她们毫无防备的突然听到了马车外面,那个招纳的熟悉山中地势的当地官员惊恐交加的大喊了一声“泥浆流”以后,没见过这般阵仗的几个人脑袋中“嗡”的一声响,就什么都思考不得了。
符长宁从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中最先清醒过来。那个时候马车已经被巨风掀翻在地,她与四个丫鬟滚出马车之中的时候,只看到不远处滚滚而来的夹杂着巨大烟泥的雾,正像是一